“打擾到你休息,很抱歉。”
輕如細雨的聲音徐徐傳入他的耳朵。
少年的目光終於從刀移到了她的臉上。
楚長寧原本是故意扮作了農婦,可這一番打鬥下來,頭髮四散,瑩瑩水光鎖骨裸露在外,那冰肌玉骨的模樣明顯與那張發皺的臉蛋不是一個人。
“你是誰?”
忽的,他一腳踩住她的肩頭,俯身逼問。
楚長寧吃痛,嘶嘶了聲,“我是從闃都那頭逃難來的,不知道那些刺客為什麼會來抓我們。”
逃難的?
少年輕挑眉眼,戲謔道,“你多大了?”
她眼眸微暗,如實道,“剛過二九。”
少年一頓,輕笑了聲。
他開始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她,那雙妖冶的琉璃眸在看著她的時候一閃而過不知意味的光芒。
楚長寧被他踩得疼,輕蹙了蹙眉。
“我無意打擾公子,可以先放開我嗎?”
少年鬆開她往回走,又輕又縹緲的聲音在寒風中響起。
“過來烤魚。”
楚長寧見他一躍飛上樹乾,懶散躺下。
她頓了頓,捂著肩膀的不適起身。
幽暗的密林裡,到處都是鮮血,屍體,刺鼻的味道籠罩在四周,嗆人。
楚長寧皺了皺鼻,將昏迷的桃枝弄醒。
“公--公主--”
桃枝後背中了一箭,神色虛弱。
楚長寧顧忌的看了眼高枝上的微闔著眼睡覺的少年。
她將桃枝的身影擋住,撕開她肩膀上的衣物,從包袱裡拿出瓷瓶上藥。
這都是她從燕北漠的庫房拿的,治什麼傷的藥都有。
桃枝也是自小習武,忍耐力強,拔箭的時候一聲冇坑。
楚長寧手上利落的給她包紮換藥,嘴上囑咐了幾句。
等到弄完這一切,她把桃枝扶到火堆旁休息,將四周的屍體全都拖得遠了些。
黑衣人身上幾乎冇有傷口,脖頸上隻有一道細微的紅痕,一擊斃命。
楚長寧心生忌憚,如此強大的內功,捏死她們猶如芻狗。
“臭丫頭,讓你烤魚呢。”
潤如細雪的聲音清聲響起,帶著不悅。
楚長寧連忙收回思緒,回道。
“屍體太多,會臭。”
說罷,她去旁邊的河邊清洗了手,撿了柴火從密林走出。
夜風淒寒,密林深處的野獸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少年與風和奏的竹音徐徐傳來,在這寂寥幽深的夜裡,飄渺悠遠。
楚長寧添著柴火,將烤好的魚遞了過去。
月色下,他一身紅衣,姿態慵懶的低頭看她。
見她手中的魚烤糊了,不屑的嗤了聲。
“重新去烤。”
“---”
深山老林的,讓她淌著水再去抓魚?
楚長寧心底想罵人,麵上輕聲道,“這附近冇有魚了,湊合吃吧。”
“是嗎?”
他斜睨了過來,手裡把玩著一片竹葉。
楚長寧忌憚的後退一步,試探道。
“這太晚了,吃太多不好。”
“爺樂意。”
你樂意自己去撈啊,欺負女的算什麼本事?
楚長寧心底默默罵了幾句,將糊了的烤魚放下,掉頭往密林去了。
夜深了,河裡清涼幽暗。
她挽起褲腿,拿著叉子下了河。
趕了一天的路,還被刺客追殺,她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撈到了一條便趕忙往回趕了。
少年輕悠的竹音盤旋在密林上空,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螢火蟲盤繞在前頭為她引路。
楚長寧回了休整地後,便發現桃枝醒了。
她將烤糊的兩條魚遞給她一條,又將新鮮的魚架在火上烤。
“公主--”
桃枝警惕的看著樹上的少年。
楚長寧搖搖頭,示意她不要管。
夜風淒寒,身上傳來了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