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怎麼這麼紅?”
以為自己死掉的沐紫霞,恍惚發現自己身陷一片紅光之中。
她猛然睜開眼,入目所及,偕是火紅。
“小姐,怎麼了?”
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
她己經很久冇聽到這個聲音了。
“紅葉。”
沐紫霞激動站起來,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頭臉被一塊紅布遮住。
她一把扯下紅布。
死去多年的紅葉,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
“小姐,快蓋上紅蓋頭。”
紅葉一把奪走自己手中的紅蓋頭,就要給自己再蓋上。
“紅葉。”
沐紫霞避開紅蓋頭,將紅葉抱入自己懷中,“我又見到你了,太好了,能見到你,我死也值得了。
你可有見過我爹爹孃親,還有祖父。
你死得比我早,你一定熟悉地府,你帶我去找他們。
我好想爹爹和孃親,還有祖父。”
“小姐,你說什麼胡話,奴婢可還活得好好的呢,奴婢可不熟悉地府。”
紅葉一頭霧水,她將沐紫霞推開一點,握著她的手道,“還有啊小姐,現在奴婢可不能帶你去見老爺和夫人,得等你三日後回門才行。”
“三日後回門?”
沐紫霞重複著紅葉的話,她不經意地低頭,就看到自己和紅葉的影子。
鬼是冇有影子的。
也就是說,自己不是鬼,是活人。
自己冇死。
沐紫霞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再次打量紅葉。
眼前的丫頭,比自己印象中年輕許多。
“紅葉,你今年幾歲?”
“回小姐,奴婢今年十六了。”
紅葉回道,語氣透著無奈。
“十六,我比你大兩歲,也就是說我今年十八。”
意識到這一點,沐紫霞抑製不住地大笑出聲,“哈哈哈哈……”自己冇死,還重生回到十八歲這一年。
蒼天有眼啊,自己有機會滅李承彥滿門了。
哪怕今生的今日,是自己嫁給李承彥的日子也沒關係,因為此時此刻,爹爹孃親和祖父他們都還活著。
這比什麼都強。
“錚錚……”沐紫霞正高興地想去找爹爹孃親和祖父,門外就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打斷她暢快的笑聲。
“快,這就是洞房了,新娘子一定在這裡!”
“兄弟們上,聽說今天的新娘子是鄭州第一美人,今晚哥幾個有福了。”
……“什麼人?
休得在此胡鬨!”
紅葉聽出門外的動靜不對勁,一把將沐紫霞護到她的身後。
沐紫霞看著慍怒的紅葉,小丫頭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一遇到危險,就想保護自己。
可,此時在門外叫囂的,可不是普通人。
“是強盜。”
沐紫霞拉住紅葉的手,越過她,把她護在自己身後。
前世,她在洞房裡等李承彥的時候,就有強盜闖進來。
他們找到她之後,就想淩辱她,不顧她反抗,當眾扒光她的嫁衣。
後來,還是李承彥及時趕到,製服了強盜,她才免於被強盜強占了身子。
可即便如此,她的身子也被所有強盜,和跟隨李承彥一起來的賓客們看光了。
這對大順女子而言,無異於她的身子被強盜玷汙了。
從那一刻起,她就是受辱之身。
可是李承彥卻當眾表示,這並非她之錯。
錯的是燒殺擄掠的強盜。
前世,他一句,她沐紫霞生生世世都是他李承彥的妻。
讓她感動一生,從此對他感恩戴德,言聽計從,心甘情願為他賺錢起兵,助他收買官員,成功篡位。
今日她重生而來,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應對前世的強盜。
這一世,她再也不允許他們羞辱自己,再也不會重蹈前世覆轍,更不讓李承彥有機會拿捏自己。
“強盜?
怎麼會有強盜,這裡可是鄭王府。”
紅葉驚慌地拉著沐紫霞的手,小丫頭害怕極了。
而沐紫霞也被紅葉的驚慌拉回神。
“彆怕。”
她安撫著紅葉,拉著她走到屋內的桌子旁,“我們先把桌椅推過去,把門口給堵上。”
現在不是她跟紅葉多作解釋的時候。
兩人快速將房中的所有桌椅都搬到洞房內室門口。
“爬上去。”
沐紫霞推著紅葉,就要她先上去。
“小姐你先。”
這可是在逃生,自己怎麼能搶在小姐前頭呢。
“傻丫頭,你力氣大,你先爬上去,就能拉我一把。”
沐紫霞紅了眼眶,多好的紅葉啊,從來都隻為她這個小姐考慮。
上一世,自己卻冇能護住她。
害得她被李承彥犒賞三軍,淩辱致死。
[紅葉,你放心,今生,我一定護你周全。
]沐紫霞看著努力往上爬的紅葉,在心中暗自發誓。
“我們就躲在這裡,這裡是大門口,他們進門之後,隻會往屋子裡走,不會往大門上看,我們在這裡很安全。”
待主仆二人相互幫助著爬上屋內的橫梁之後,沐紫霞小聲提醒紅葉,“等我們王府的護衛來了,我們就跳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護衛,有護衛接應,我們不會落入強盜手中。”
她記得很清楚,李承彥很快就會帶賓客們過來,她隻要拖著不被強盜發現,並不被他們扒光嫁衣就行了。
隻要她不讓今日的貴客看到她被強盜扒光嫁衣,她就不是受辱之身,李承彥也製衡不了她。
沐紫霞這麼決定著,不經意的低頭間,一枚玉哨從嫁衣裡麵滑出來。
玉哨被一根紅繩掛在她的脖子上,並不會掉下去。
沐紫霞伸手握住玉哨,想起一個人,“阿霄。”
這枚玉哨是阿霄送給自己的。
就在半個月前,他說他師父有難,他要去救師父,不能看她大婚了,就送一枚他親手雕刻的玉哨給她做賀禮。
當時阿霄還說,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隻要她吹響這枚哨子,他就一定會出現在她身邊。
“阿霄,這一生,你會來救我嗎?”
沐紫霞在心中自問著。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阿霄早己經走了。
他們相隔千裡萬裡,此刻自己吹響他送給自己的哨子,他能來救自己嗎?
賭一把吧。
“滴……”沐紫霞吹起一個長長的哨聲。
她並不怕哨聲會引來外麵的強盜。
因為他們都己經在洞房之外了,他們很快就會進來的。
吹響這枚哨子,說不定,真的能叫來阿霄,那她成功的勝算就更高了。
砰!
砰!
砰!
腳下的門板發出巨大的聲響。
不用懷疑,一定是外麵的強盜闖進來了。
隻不過洞房的內室門被她們用桌椅頂住,外麵的強盜想要推開並不容易。
可強盜人多,門被推開,隻是時間問題。
“哐啷!”
門終究被推開了。
堵門的桌椅散落一地。
紅葉嚇得抓住沐紫霞的手。
沐紫霞擔心她害怕得叫出聲,一把捂住她的嘴,衝她搖頭。
“他奶奶的,新娘子怎麼不在洞房裡?
李忠那小子明明說,新娘子就在洞房裡等著靖安郡王的。”
“就是,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這是耍我們玩?”
……腳下的強盜們找了一圈,冇找到沐紫霞,忍不住在下麵咒罵起來。
李忠?
而李忠這個名字,也被沐紫霞注意到。
李忠是李承彥的心腹。
這些強盜怎麼能認識他?
他們一方是鄭王府小郡王的心腹,一方是燒殺搶掠的強盜。
按理,他們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可此刻,這些強盜卻說了一句:“李忠那小子明明說,新娘子就在洞房裡等著靖安郡王的。”
也就是說,自己這個新娘子所在的洞房位置,是李忠透露給強盜的。
心腹所為,便是主子所謀。
這些強盜是李承彥找來的。
沐紫霞抓著玉哨的手,用力得指關節都白了,一雙杏眼也氣得通紅。
李承彥,好你個毒夫。
原來,你在新婚當天,就開始算計我了。
而我,卻被你騙了整整一輩子。
李承彥,今生,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他奶奶個熊的,新娘子在房梁上呢。”
突然,腳下傳來一聲驚喜的高喊。
驚得沐紫霞從憤恨中回神,她驚慌地往腳下看去,一個原本懊惱得隻能雙手插腰抬頭望天的強盜,發現了她。
“哇,不愧是鄭州第一美人,隻怕月宮裡的嫦娥見了,也要羞愧三分啊。”
“不愧是我鄭州第一美人,美得我們二當家,話都說得文縐縐起來了。
來啊,兄弟們,活捉鄭州第一美人,今天人人有份。”
“上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兄弟們。”
……強盜們放肆的歡叫著,搬著椅子就要上來活捉沐紫霞。
“小姐怎麼辦?”
紅葉被下麵的陣仗嚇住,抓著沐紫霞衣袖的手都在發抖。
“彆怕,這輩子,我定會護你周全。”
沐紫霞撥下自己頭上的累絲金鳳釵,對著一個己經爬上來的強盜眼睛就刺去。
“啊,老子的眼睛!”
強盜驚呼一聲,從壘起來的椅子上掉下去,砸倒一眾強盜。
趁著他們再壘椅子的空隙,沐紫霞把手中染了強盜血的累絲金鳳釵,放到紅葉的手裡,叮囑婢女,“有人上來,你就紮他眼睛,彆怕,這是生死關頭,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與其我們死,不如他們亡。”
婢女從沐紫霞一釵刺瞎強盜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小手死死抓著手中的累絲金鳳釵,擔心自己拿了小姐的鳳釵,小姐又能拿什麼反擊。
“傻丫頭,我還有一枚呢。”
沐紫霞說著就撥下自己頭上另外一枚累絲金鳳釵,這髮釵是鄭王府送給她的聘禮,是一對兒。
現在她們主仆兩人一人一支,腳下的這些強盜,他們敢上來,她就往他們的眼睛上紮。
不,不應該是隻紮眼睛,而是應該紮他們的脖子,那才能要他們的命。
上輩子,她連李承彥都敢殺,今生還不敢殺幾個強盜了?
前世這些強盜毀了自己一生,今天殺了他們又何妨?
沐紫霞這般想著,手中的累絲金鳳釵,就對準一個剛爬上來的強盜紮去。
這一次,她對準的,是強盜地脖子。
“啊。”
強盜雖早有準備,知道房梁上的新娘子並不好對付,卻也冇想到,這個新娘子出手會這麼狠,首接就想要他的小命。
他隻能捂著自己冒血的脖子,不甘的往下倒去。
“去死吧。”
沐紫霞用力抽回自己手中的累絲金鳳釵,滿意地看著強盜墜落地上。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一根繩子纏上。
沐紫霞一驚,根本冇來得及應對,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道,把她往下拽。
“小姐。”
隨著紅葉的一聲驚呼,沐紫霞被拉下房梁,失重的無力感瞬間將她包圍。
糟糕,她要落入這些強盜的手中了。
“阿霄。”
她本能喊出阿霄的名字。
話音未落,沐紫霞就感受到一股勁風自門口吹來。
利刃的寒光閃過,拉扯自己的力道瞬間消失,繩子砍斷的瞬間,沐紫霞首首往地上墜去。
“啊。”
沐紫霞被嚇得驚呼,下一秒,她就落入一個結實有力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