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宋玄坐在案幾旁,他垂眸看著掌心中那隻紅翡耳墜。
燭火的映照下,那抹紅顯得格外豔麗,就像是那少女鎖骨間的一點殷紅。
微微閉上眼,那日在破廟中模糊的場景便浮現,雖是不甚清晰,但少女那滑嫩的肌膚,那若有似無的茉莉香氣,以及少女白皙鎖骨間的那點豔麗,總會在腦海中浮現……
除此之外,今日沈青念蹲在破廟外,她那單薄的身形,以及蒼白的臉龐,也來回在他腦海浮現。
對方口中那句‘欹煙裛露暗香濃,曾記瑤台月下逢’,更是令他想起夜色中的瑤台。
那夜在瑤台,他雖是未瞧清對方的臉,但他卻神奇般的能想象出,對方吃醉酒後陀紅的臉頰,以及泛著水汽的雙眸。
宋玄揉了揉眉心,抬眼便瞧見牆上掛著的瑤台畫卷。
他不禁呢喃出聲:“欹煙裛露暗香濃,曾記瑤台月下逢……”
同樣的茉莉香氣,手腕上相同的紅痕,以及沈青念也有的紅翡耳墜。
她們,會是同一人嗎?
片刻後,宋玄將門口守著的小夏子叫了進來,他緩緩摩挲著手中的紅翡耳墜。
他吩咐道:“去取一隻荷包來。”
小夏子應聲出去,片刻後拿回一隻淡青色荷包,樣式簡單繡有祥雲。
宋玄瞧著這細緻的針腳,他問:“可是母後所繡?”
“回殿下,這荷包是尚衣局繡娘所繡,”小夏子埋頭作答。
上回殿下也是要荷包,他拿來了皇後孃娘所繡荷包,殿下卻冇用,他隱約是記得,當時殿下將那物件放入了抽屜內,並且那物件很小,與現在殿下拿在手中的相似。
故而他纔拿了繡娘所繡的荷包。
宋玄淡淡開口:“去取母後繡的那隻藍色荷包。”
片刻後,小夏子將皇後繡的荷包取了過來,雙手遞上。
宋玄將荷包拿起後,把那隻紅翡耳墜小心翼翼的裝了進去,又將荷包掛在自己腰間。
他這才吩咐:“往後孤便帶這個荷包。”
小夏子連連應下,心道,殿下的心思當真是不可捉摸,前些時日還將裡頭的物件隨意放在抽屜,今夜便將其小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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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沈青念換上一身輕便衣衫,帶上一些刺繡要用到的工具,準備與小菊和管家一同從側門離去。
在出府前,小菊站在沈青念跟前,用手檢查著她的身上有冇有帶東西。
在觸到沈青念腰間明顯的硬塊時,小菊神色僵了僵,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
守在門外的管家,隔著門詢問:“小姐,府外的馬車已備好,可是已經收拾妥當?”
沈青念看向小菊。
這話聽著是在問她,實則是在問為她檢查衣物的小菊。
小菊抿了抿唇,回到:“管家,小姐這邊好了。”
說罷,她便扶著沈青念出了門。
馬車極其簡陋,每回沈鄭讓沈青念去見柳姨娘時,都是百般的小心,生怕出了紕漏讓外人瞧出破綻,也怕沈青念私下帶了銀錢去見姨娘。
“小姐,老爺交代過了,您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小菊陪在馬車中,她微微垂頭,輕聲跟沈青念交代著。
沈青念看向她,詢問:“小菊,你今日瞧著好似憔悴不少,是昨夜冇睡好嗎?”
小菊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眼下也有淡淡的烏青,可見是一整夜都未睡好。
聽沈青念這般問,小菊立即便跪了下來,先是磕了幾個響頭,這才哀求道:“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做妾……”
她昨夜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這樣是死路一條,這些時日她也見識到小姐的智謀,眼下她唯一的出路,便是投了小姐。
因此在方纔給小姐檢查衣物時,她並未說出小姐帶了銀子出府。
沈青念瞧著小菊,眼底劃過微光,她歎息一聲:“你也是個可憐人,往後便好好跟在我身旁吧。”
她需要小菊,至少需要一個為她打掩護的人,至於這個人到底如何,她並不關心,隻要對方現在能夠幫她那便夠了。
小菊站起身,她保證道:“小姐,往後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隻要您能讓奴婢出府,奴婢便不會背叛您!”
這是她唯一的要求。
沈青念隻淡淡道:“你信守承諾,本小姐便也會。”
此時馬車停下,小菊的神色已恢複如常,她扶著沈青念下了馬車。
管家守在馬車前,與小菊交換了一個眼色,門口守著的小廝已經將門打開了。
能瞧見柳姨娘已經站在院子內,眼中含淚的瞧著沈青念,有些日子不見,她似乎又清減了些,衣裳穿在她身上,瞧著空空的。
沈青念心口微緊,她快步進了院子,小菊也跟了上去,管家則是與小廝一起守在門口。
“姨娘,我們進去說,”沈青念拉著柳姨孃的手便要進屋。
小菊站在院子內,並未向前幾回一樣跟進去。
屋內。
柳姨娘看了看站在院子裡的小菊,有些疑惑:“她今日為何不跟進來?”
她深知沈鄭的小心與謹慎。
“我收買了她,”沈青念一邊說著,一邊將藏在腰間的金錠子拿出,放在了桌上。
柳姨娘驚訝,她瞧了瞧桌上的金錠子,又瞧了瞧小菊:“念念,你是如何做到的。”
“姨娘,你不必操心這些,你將這些金錠子收好,往後這些便我們的倚仗,”沈青念不願多說。
她姨娘是最好的人,也是最最簡單的人,姨娘隻需好好生活便足夠了。
柳姨娘也明白自己冇那個腦子,她隻著沈青唸的手,有些哽咽道:“念念,姨娘幫不上你的忙,你在外頭一定要小心啊。”
她說來說去也隻有這句話,但這也是她心中唯一所想……
沈青念笑容很是溫和,眼底也泛著細細碎碎的光亮,她用力回握住柳姨孃的手:“姨娘,你再等等我,很快我便能帶著你遠走高飛了。”
隻要她誕下小長子,她一定會誕下長子!
母女相見,柳姨孃的精神都好了許多,她拉著沈青念說了許多的話,很快也就疲憊了。
沈青念守著柳姨娘熟睡後,她這才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裡,沈青念都再未踏出沈府一步,她日日窩在閨房內,為宋玄的生辰做著準備。
最關鍵的戰役,就要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