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跪在地上的顧修明,即使冇有抬頭,也知道大家用什麼目光看著他,明明幾天前他還是眾星捧月的世子爺,如今卻猶如喪家之犬,這巨大的落差讓他心裡忿恨交織。但想到婉兒,他心裡又泛起絲絲甜意。
祠堂內安靜得有點詭異,還是張氏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修明啊,你是你父親唯一的孩子,他最是疼你了,等會兒向你父親好好認個錯,請求他原諒。”
顧修明冇有回話,緊緊攥著拳頭,紋絲不動地跪著,他父親若是真的疼他,就不會為了一個落魄戶的女兒而重罰他。
不多時,顧景熙夫妻也到場。
張氏見他來了,往顧修明的方向看了眼,溫聲說:“三弟,修明這孩子平時知禮懂事,這次是衝動行事了些,且又是第一次犯錯,不如就小懲大戒算了,何必如此勞師動眾?”
話音落下,陳氏就淡淡覷她一眼,在心裡輕嗤一聲,不屑這種虛情假意,這大嫂慣會在大事上明著做“好人”,暗著火上澆油,為的就是讓人家被罰得更重,而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會再裝好人幫忙求情了。
顧景熙眉宇微蹙,沉聲回道:“他若真的知禮懂事,便不會做出如此惡劣的事,不僅毀了家族顏麵,還讓一個無辜的姑娘因他的任性妄為而受到牽連。今日讓大家過來,也是為了做個見證,更要以他為戒。”
他說罷,視線淡淡掃過在場的眾人,最後看向跪在地上的顧修明,語氣平緩,不疾不徐地宣佈:“不肖子孫顧修明屢次不敬長輩,背信棄義,棄家族顏麵不顧,影響重大,數罪併罰,二十五鞭刑,禁足祠堂內,麵對列祖列宗的靈位思過一個月,抄祖宗家規百遍。”
此言一出,大房和二房的人皆愣住,都說大理寺卿顧景熙鐵麵無私,從不徇私,可他們始終覺得那隻是對彆人,對唯一的兒子可不會這樣,但現在他們不會這樣想了。
禁足祠堂內一個月思過,罰抄家規百遍,這些他們都覺得正常,但顧家的鞭子那是特製的鞭子,有三隻手指寬,加上執行人力氣大,又會用巧勁兒,在不傷及內臟的情況下,打人比用板子打還要疼。
二十五鞭刑,那可是要人半條命的,身體孱弱的冇準行刑完就快斷氣了,顧修明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竟也不留一絲情麵。就算不是親生的,可養條狗養那麼久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人?
顧景盛遲疑道:“三弟,這是不是罰得太重了?”
他話音落下,張氏就氣得用力掐了一把丈夫的後腰,氣他拖後腿,該說話的時候不說,不該說話的時候就多嘴,萬一小叔子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就等著他們幫忙求情,有了台階馬上下來,然後輕拿輕放,從輕處罰呢?
而顧修明還是燃起了一絲微緲的希望,心裡撲通撲通直跳,期待著父親能改變主意,免除二十五鞭刑,這樣即使把他禁足在祠堂思過兩個月都行。
顧景熙向來有原則,賞罰分明,說一不二,又豈會因為旁人說兩句就動搖?他看向專門給犯錯主子執行家法的仆人,吩咐道:“給世子上家法。”
最後的希望被無情擊潰,顧修明的心瞬間跌落穀底,身子微微一顫。
列祖列宗的靈位前,眾目睽睽之下,他被執行家法,除了對家法出於本能的畏懼,還有一種強烈的屈辱感,顧家近幾十年來,他的第一個受到如此重罰的子孫,日後還如何在顧家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