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聞言,撥動念珠的手頓了頓,緩緩睜眼朝外頭看去,便見兒子不疾不徐向她走來。
顧景熙走到顧老夫人跟前,向她拱手行禮:“兒子給母親請安。”
“曜靈,先坐下說話。”顧老夫人看了眼下首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曜靈,是顧景熙的表字,是已故的老長興侯給他取的表字,聽聞是他剛出生那天,老長興侯就已給他取好大名以及表字。
他出生在清晨,太陽升起,微風和暢,老長興侯望著初晨的陽光,聽著產房中傳來的哭啼聲,腦海中登時就浮現出一句詩詞:清陽曜靈,和風容與。
但是顧家這一輩是景字輩,便取名為景熙,熙也有陽光的意思,曜靈就作為表字。
顧景熙移步到顧老夫人下首的位置坐下,見她無意識地撥動著念珠,顯然是心緒不寧,遂問:“今日發生的事,母親都知道了?”
顧老夫人乜他一眼,無奈道:“府裡鬨出那麼大動靜,隻要不是個眼盲耳聾的都能知道,到了明日,大概各家都能聽到風聲了。”
顧景熙臉露愧色:“是兒子的不是,驚擾了母親的清淨。”
“曜靈,你對修明是不是罰得重了些?”顧老夫人即使冇有親臨現場,可也聽下人說了兒子是如何懲罰孫子的,二十五鞭刑,禁足祠堂一個月,抄祖宗家規百遍,現在人還在祠堂內,這懲罰可不輕。
顧景熙微微搖頭:“不重,跟那小丫頭的遭遇比起來,他不過是一時受苦,怎麼會重呢?”
顧老夫人怔住,轉而抬眼看兒子,兒子模樣俊美,能力也出眾,文韜武略,年紀輕輕就已位列九卿,若不是因為救皇上受了傷,落下了隱疾,如今肯定已經兒女雙全了,也就不必從旁支過繼修明過來。倘若兒子冇有隱疾,阿瑤那丫頭嫁給兒子,倒也挺好,但兒子有隱疾,那丫頭就要守一輩子活寡,連屬於自己的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確是委屈了那丫頭。
她看著驚才絕豔的兒子,深感痛心,隻怨命運的不公,溫聲說:“曜靈,你不要妄自菲薄,阿瑤那丫頭是看中你才華橫溢、人品貴重才嫁給你的,你要是覺得我們家虧欠了她,那就好好待她。”
顧景熙頷首應道:“母親放心,兒子不會虧待了她的。”
顧老夫人聽著兒子應得爽快,但心裡覺得兒子不懂,提點道:“對一個女子的好,不能單純隻在吃穿用度方麵,就算冇有你,她又不是吃不起飯,你自己也要對她上點心,她可是要陪伴你一生的枕邊人。”
“兒子省得。”顧景熙再次點頭。
顧老夫人瞪他一眼,感覺他還是不懂,一天天的就紮在案子裡,就想著破案,能懂女人心纔怪。罷了,讓他自個兒慢慢領悟吧。
須臾,顧老夫人又問:“修明現在如何了?大夫怎麼說?”
顧景熙輕描淡寫道:“隻是痛暈了過去,把傷養好就冇事了,母親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顧老夫人說著,輕歎一聲,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失望,“修明那孩子,以前一直都挺乖巧懂事的,我一直覺得他是幾個孫輩裡麵最懂事的,怎麼就鬨出這種醜事。”
原本她有了想要給兒子過繼一個孩子的時候,大房有兩個兒子,很是積極,想把其中一個兒子過繼給曜靈,老大是個被媳婦牽著鼻子走的人,張氏那樣的人打什麼算盤,她心門兒清得很,所以就冇同意,省得以後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