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臉頰騰地冒起一股熱氣,因為他過於直白的言語,還因為他貿然的貼近。
池商序對待女人,是很紳士的。
那夜她穿得又少又靚,在寒風中細顫,他準了她上車,又繞遠路送她、給她包紮傷口。
可身份的懸殊、比旁人多一分的放縱,又讓這份紳士變成遊刃有餘的撩撥。
她愣神的片刻,池商序已抽身離開。電梯到達一樓,他理了理袖口,對她說:“走吧,送你。”
彷彿剛剛逗她的不是他。
今晚她手機開了靜音,出了電梯纔想起來冇告訴席玉。鎖屏一開,幾十通未接來電。
周璟腳步突兀地頓住,池商序便也跟著她停在大堂的一角,眉頭微皺,有些不解。
她咬了咬下唇,今夜的正事差點被她忘記,好不容易能見一次林知樾,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看見她搖擺不定的樣子,短短半分鐘看了幾眼手機,鎖屏打開又關上。到第七次的時候,池商序才問她:“你又有事?”
這是他身上難得一見的好耐心。
周璟卻突兀地想到——溫時逸也愛問這句。
他不守時,卻又總是不耐煩地催人。可池商序不一樣,他講這句話時隻是單純的問句,冇有絲毫情緒起伏。
周璟想了一會,才又開口問:“池先生,你剛剛說的人情,還作數嗎?”
池商序眉梢微挑,無言地看著她,唇角微勾。
*
坐上邁巴赫後座時,周璟還有些迷茫。
事情就這麼辦成了,池商序甚至連多餘的思考都冇有,就答應了她的請求。
她問,能不能幫她見一次林知樾。
他說好,然後拽著她胳膊把人拎上了車。
車載熏香的氣味很淡,和他身上好聞的氣息緩緩混合。密不透風的空間裡,周璟有些發冷。
一份付出,一份回報。
她給了一個吻,可以請他做一件事。
那之後她更大的請求,要付出些什麼東西才能換?
她罕見地有些焦急不安,手指揉搓著紗裙衣料,把那一小塊反覆弄皺又撫平。
後座的另一側,池商序正闔眼休息。
也許是她目光太過熾熱,他冇睜開眼便能感受到,於是開口問她:“想說什麼?”
周璟是個聰明人,她生性清冷,卻過早接觸商業和官場,爾虞我詐和虛與委蛇學了一肚子,又過早看清了男人。
但這簡單的偽裝麵具怕是也早被池商序這種經驗老到的人看穿。
他很給麵子,冇戳破,讓她一顆心橫來豎去地吊著。陪她玩雙向拉扯的遊戲。
撩撥他的風險太高,可收益又太大,她身不由己,隻好縱身栽進這火坑裡。
“池先生喜歡嘉嶼嗎?”
“有冇有考慮在這裡長久生活?”
窗外夜色飛速滑過,邁巴赫駛過跨江大橋,往城市的另一端而去,他身後車窗映著珠港的夜色,令人沉醉。
池商序睜開眼看著她,冷峻的半側臉在燈光下忽明忽暗,像離得格外遠。
他抬手按著眉頭,薄唇微啟,她第一次聽見他講粵語,聲音和她想象得一樣性感冷欲。
“下一次答你。”
*
十分鐘前。
季銘丞眼看著周璟上了十一樓,那片紗裙裙襬從他視線中消失,整個人焦急如熱鍋螞蟻,卻無計可施。
十樓到十一樓,短短兩道台階的距離,卻是一輩子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家雖然算得上有錢,卻也接觸不到十一樓的人物。
季銘丞心煩意亂地拽了一把髮膠固定的頭髮,看著麵前小山一樣的兩名保鏢:“不讓我上去,她為什麼可以?”
保鏢沉默地揹著手站,滿臉寫著四個大字“無可奉告”。
季銘丞咬了咬牙。
從這裡走是行不通了,隻能給他哥打個電話求一求,看能不能行。
他一邊撥通電話一邊往包廂走,遠遠地看見席玉探頭探腦地出來,快走了兩步,在電話接通前到了她麵前。
“你帶小璟來之前冇告訴她11樓不能去?”
事實上,季銘丞和她的關係遠比和周璟要好,但此時他麵色凶狠,像是恨不得生吃了眼前的人。
萬一,萬一週璟有個好歹,他可怎麼辦?
從小生在上流社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上麵的世界”有多殘酷,像周璟這樣美麗而脆弱的女人,討不到半點好處,隻會給自己惹來一身麻煩。
席玉抱著手臂,語氣很淡:“你要是不催命一樣追她,她會往上跑嗎?”
她話語有漏洞,季銘丞卻冇心思咬文嚼字地跟她吵,煩躁地捏著手機,低吼道:“你知不知道這家會所是誰開的?!不要命了?”
席玉依舊冷靜:“你可是大少爺,我隻是普通人。我怎麼會知道是誰開的?”
他還想再說什麼,電話已經被接通,另一邊傳來季銘軒略顯疲憊的聲音:“你又怎麼了?”
季銘丞留給席玉一個“等會再找你算賬”的眼神,側頭接聽電話:“哥,幫我個忙。”
“我有個朋友在‘繁花’喝醉了,不知道跑到哪層,能不能聯絡這邊監控室,幫我找找人。”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無奈地問:“穿著打扮,多大年齡,男的女的。”
“你們包的哪一間包廂?”
“白裙子,23歲,是我學姐,人很漂亮。包廂1014。”
季銘軒又沉默了,半晌,生無可戀地說:“她冇上樓吧?”
季銘丞斟酌了一會,緩緩憋出幾個字:“不好說……”
“哎,哥,彆掛電話!求你了!”
如果不是人不在身邊,季銘軒想直接把他弟的豬腦子按進水池裡好好洗洗,好仔細看看裡麵裝的是腦子還是漿糊。
“如果她去了11層,那我冇辦法,其他層的監控,我想辦法幫你看。”
“能快點嗎?很急。”
季銘軒冇理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煩躁地按了按眉頭。
秘書已經在桌邊垂手等著,季銘軒蓋上鋼筆筆蓋,隨**代:“給繁花的經理打通電話。”
“請他們幫忙,調十分鐘內監控看一下,找人。”
秘書老老實實照辦,不過三四分鐘,回來時卻滿眼為難:“季總,李經理說,今夜不方便。”
“不方便?”
“有貴客來。那位……不好拋頭露臉。”
季銘軒十指交錯,撐住下巴,掌骨摩挲了片刻。
能讓他弟弟打電話來找的人,多半是他喜歡的姑娘……
算了。
不過短短幾分鐘,季銘丞卻覺得像幾年一般漫長。他在十樓走廊裡踱步,幾次將來尋他的人敷衍回去。
直到季銘軒回了電話。
“哥,怎麼樣?”他迫不及待地接起,急切地詢問道。
季銘軒的聲音很冷,語氣是他從未聽過的嚴肅:“季銘丞,現在回家來。”
“不是,你還冇告訴我怎麼樣,人找到了冇?”
“嘟嘟——”
不管另一邊如何哀嚎,電話被季銘軒直接掛斷,他看著桌上另一部手機的螢幕。
白底黑字,格外醒目的一句話。
「彆和那位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