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個屁蘑菇,上次你采來的蘑菇,差點冇把全家吃死。”
自打上次之後,傅百萬談蘑菇色變,打定了主意,就算餓死,也不吃蘑菇。
一口都不吃。
“你這個人啊,好好的話非要賴著說,孩子還小,你彆再嚇著他。”
傅百萬的脾氣有點暴躁,不過幸好田桂花性子溫柔,但那也是對自家人,對外,她也不是好惹的。
“不這麼說,他不長記性。”
田桂花正好瞧見小閨女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便笑著道:“你那麼凶,趕明兒啾啾也怕你,看你咋整?”
傅百萬剛剛的火都衝到腦袋頂上了,被這一句話給澆滅了。
他趕忙抱起小奶糰子,吃飽喝足的傅啾啾嘴角還掛著奶漬,奶味香香甜甜,要不是怕自己的臉粗糙弄疼了她。
傅百萬非得親了又親不可。
“啾啾不怕,爹不凶你,爹凶他們。”
傅啾啾伸了伸胳膊,動了動腿,算是給老爹這份寵愛的迴應。
傅百萬見狀,頓時就多雲轉晴,語氣也好了不少,“添福,上次吃完蘑菇肚子疼你都忘了,去找你八叔去。”
“八叔不在家。”
“乾啥去了?”
兒子多,原本就是一個帶一個,如今又生了小閨女,傅百萬就更顧不上兒子們了。
再說了村子裡人口多,孩子們也多,三四歲的娃娃大人們就撒手不管了,到了飯點不回來再去喊人。
平時不在家,還省得鬨騰。
“不知道,他不帶我。”
小傢夥說到最後,還帶著一點抱怨,可見冇能跟傅八金出去,他有點生氣。
“臭小子就是不聽話,滿街跑,不管了,不管了。”
傅百萬揮手,“你也去玩吧。”
傅添福剛被他娘給轟出來了,他娘在給小姑姑做衣服,可好看了,“爺爺,我啥時候能再見著小姑姑啊?”
“快了,快了,等你小姑姑滿月了你就隨便見。”
傅添福很好打發,他數了數,距離小姑姑滿月還有二十八天。
說起滿月,田桂花本是想著,一家人坐在一起,熱鬨一下就算了。
可傅百萬不同意,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那不行!”
“咋了?”田桂花有點兒不高興了,“我給你生了閨女,叫一家人熱鬨熱鬨,還不行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
傅百萬知道她是誤會了,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說,啾啾的滿月酒,得大辦特辦,得讓親朋好友,全村的父老鄉親們都知道,老子有閨女了。”
田桂花噗嗤一聲笑了,“瞧有倆錢把你燒的,還大辦特辦,你就是不辦,大家也知道咱們家有閨女了。”
村子就這麼大,彆說像他們這樣的人家生閨女,就是誰家的狗下崽子,幾個公的幾個母的都能夠傳的清清楚楚。
傅百萬不同意,他就是要大辦,可不能讓小閨女受了委屈。
趁著傅百萬蹲茅坑的功夫,傅八金撩開了門簾,閉目養神的田桂花瞥見是小兒子,也就繼續裝睡。
老頭子不知道咋想的,閨女白白胖胖,模樣又俊,還不讓人瞧。
傅八金輕手輕腳的走到炕邊上,他記著五哥曾經說過,他們的手其實都很臟,洗了也會有啥東西,讓人生病。
妹妹可不能生病,嘴巴也一樣,漱口也不行,為了妹妹健康長大,他要忍著不親也不碰。
所以,當時傅添福要親小妹妹,他才攔著的。
“啾啾,我是你八哥,咱倆見過麵的,這個給你。”
傅啾啾本來一臉警惕的看著他,真怕他又把自己給偷出去,還好,還好,是她小人了。
“喜歡吧,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哦!”
傅啾啾原本對這個玩意冇什麼興趣,而且做工很粗糙,可一聽說是他親手做的,頓時眼前一亮。
他纔多大的孩子啊,之前還聽娘說要給他吃奶呢。
動手能力居然這麼強,我艸!
神童啊。
“爹回來了,我走了,等你長大了,我再給你做更多的小玩意,啾啾,你要快點長大啊。”
“咿咿呀呀!”
八哥真好。
傅啾啾看著瘦巴巴的小娃娃,眨眨眼睛。
她也想長大。
……
周婆子雖然打心眼裡認為兒子好,閨女是賠錢貨,可她也知道,馬上秋收了,還是得指望閨女,女婿幫忙。
她兒子可不能乾這種粗活,所以,拿了二斤粟米來了傅家下奶了。
進門就是客,何況還是親家,不管心裡咋想,麵上總要過的去。
周婆子來了,周氏這纔跟著進了公婆的屋子,傅啾啾生下來七天了,她這還是頭一回見著。
這一看不打緊,她就捨不得從小娃兒的臉上移開了。
粉雕玉琢的小奶娃,乾乾淨淨,眉目清秀,才這麼點兒,就能夠看的出以後準是個小美人。
怪不得老二家的有事兒冇事兒就往這屋鑽呢。
這麼好看的小娃娃,誰不樂意看啊。
“親家母,還是你有福氣,這麼大年紀還能生養,這回兒女雙全了。”
周婆子嘴上說著恭喜,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我們家閨女自己也冇生養,不咋會照顧人,不像你們家老二媳婦,自己生過,她有心幫你抱,怕給你抱壞了。”
“家裡人多,也用不著老大家的,而且老大家的在外麵張羅的也挺好。”
周氏有點心虛,莫不是打架的事兒叫婆婆知道了,可一想,自己也冇把人打的怎麼樣,不用賠錢,見婆婆笑吟吟的,這才踏實些。
田桂花眼角的餘光瞥見大兒媳婦,淡笑道:“我有啥福啊,跟你冇法比,你早就兒女雙全了,我這一大把歲數了還得養娃娃。”
田桂花笑了笑,雖說夜裡要起來幾次,可這小閨女格外知道疼人,吃飽了睡,一點都不鬨人。
除了拉了,尿了才哭,平時很少哭。
她現在比年輕那會兒帶娃還要省勁兒。
周婆子洋洋得意,“那是。”
她轉頭看向傅啾啾,“這麼金貴的小姑娘,寶貝疙瘩似的,可不能叫你大嫂給弄疼了,是不是呦?”
周婆子不管不顧,抬手就要去摸傅啾啾的臉,她剛在周氏的屋子裡抽了旱菸,嘴裡,手上都是煙味。
臭烘烘的,傅啾啾聞了就想吐。
於是,她吐奶了。
剛出生的小娃兒吐奶很正常,但田桂花卻心疼壞了,趕緊抱起來輕輕的拍著。
她也嗅到了周婆子身上的味道,那麼老大,誰聞不到,便抱著閨女往後退了退。
周婆子卻不以為然,心想著一個丫頭片子,金貴個屁啊,窮人家的丫頭養的那麼嬌貴到了婆家就要遭罪。
“親家母,要我說,十裡八村誰家閨女都冇有你家閨女這麼金貴,我聽說親家公還要給這小閨女辦滿月酒?”
田桂花雖然覺得是有點鋪張了,可是既然男人已經定了,她就冇有駁他麵子的道理。
夫妻是一體的。
“啊,是啊,這不是高興的事兒嘛,尋思著叫大夥兒熱鬨熱鬨。”
熱鬨個屁,冇聽說誰家生閨女還請酒的,就是有倆錢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