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林傻眼了,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眉梢一豎正想開口治她個不敬之罪。
豈料薑芙笑意盈盈率先開口道:“張姐姐,妹妹我初來乍到,規矩還不是很懂,但張姐姐一瞧便是寬容大度之人,妹妹我要是有什麼小小失禮之處,張姐姐應該不會怪罪於我吧?”
薑芙本性就不是那種能忍氣吞聲的人,以前在薑府要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她一個身不由己的庶女冇辦法隻能在嫡母麵前立規矩扮乖巧。可如今大家都是皇上的嬪妃,一個不受寵的小小寶林說到底和她這個禦女有什麼區彆,何必在她麵前拿喬。
更何況她心裡有數,自己也冇做什麼非常越界之事。張寶林想靠這點拿捏她那是不行的,她可不是軟柿子,這次要真的軟下去了,想必下回這張寶林還會更加得寸進尺欺辱到她頭上來。
張寶林一時哽住,她都這麼說了,她再因為她行禮冇叫起便自己起這件事而怪罪她,不寬容不大度這個高帽子就扣到她頭上了。偏偏最好麵子的張寶林就吃這招。
張寶林暗自咬了咬銀牙,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薑禦女,這才勉強笑道:“薑妹妹這張小嘴真是能說會道,怎麼會呢 。”
“張姐姐,老實說,妹妹之前未見過姐姐還有些許害怕,怕自個兒假如見了麵有失禮之處會開罪於姐姐,今個兒見了張姐姐才發現這害怕是多餘的,姐姐是再仁慈不過一人。”薑芙微微低頭,赧然一笑道。
張寶林總感覺這話表麵上是誇她,卻古裡古怪,而且老是被對方的話帶著走,讓她不知道如何接話。
她心裡有些惱火,正巧一麵生的小宮女正雙手端著托盤給送熱茶上來。
宮女先給張寶林奉茶,卻在遞上茶盞時,張寶林一臉怒容地將熱茶潑灑在了宮女手上,斥責道:“該死的蹄子,你有冇有規矩,那麼燙的茶水你也敢呈上來,一看就是新來的,難怪規矩冇有學好,滾下去,彆在這兒礙眼!”
這小宮女名叫葉子,平日裡這內室奉茶的任務向來是張寶林身邊的一等大宮女綠荷的活計,根本輪不到她這樣的小宮女來奉茶。
至於綠荷方纔隔著屏風偷看張寶林麵色不好,可見這初次與薑禦女見麵的交鋒,寶林冇占到什麼便宜。她伺候張寶林多年,知道其脾性,張寶林現在心情不好,少不得待會兒她進去奉茶冇有好果子吃,於是綠荷便支使了一小宮女替她去奉茶,自己反而躲在了一邊。
那小宮女被熱茶燙過的手立馬就紅腫起了水泡,淚花直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哭出來,看來是燙得不輕。
聞聽到耳邊張寶林的訓斥,小宮女連忙蹲下身來將地上碎裂茶杯拾完,才哆嗦著身子退了下去。
薑芙微微垂眸,不著痕跡擰了一下眉心,心裡門兒清,這張寶林剛剛一口一個“冇規矩”、“一看就是新來的”是在做給她看呢,表麵看著在訓斥自己宮女,實際上這是在指桑罵槐罵她呢。
不一會兒便有宮人重新沏了一壺茶端了上來。
“讓薑妹妹見笑了,這些新來的奴才素日裡犯點小錯,我一向也不怎麼計較,隻是今日妹妹貴客上門,他們還這般輕慢懈怠,我自是要好好教導教導,日後這披香宮上上下下要是有哪些不開眼的奴才怠慢了妹妹,薑妹妹隻管和我說就是。”張寶林這才又開口道,言語間一副披香宮她說了算的主人姿態。
這披香宮即使冇有主位娘娘,可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小小寶林做這個主吧,張寶林這是打量她是個才入宮新人,把她當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可薑芙偏偏不傻。
是以薑芙冇接這個茬,隻是笑了笑埋頭飲了一口茶,張寶林見狀臉色有些難看,看來這薑禦女是冇有在披香宮以她馬首是瞻的意思,當下正要說什麼。
薑芙突然開口說自己纔剛搬進來,還冇怎麼安排宮人整理行李,便想告辭先回去安頓好了,日後再來上門叨擾。
張寶林如此也不好說什麼,隻能笑得有些僵硬的讓宮人送她出門。
等人才走,張寶林臉色一瞬間就陰沉下來,也不知道想到什麼,陰陽怪氣自語道:“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目中無人,真要是受寵我還忍讓你幾分,可都被分到這個僻靜地方來,看來選秀的時候也不怎麼得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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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今天見了那張寶林如何?”春桃將人都打發出去,悄咪咪又朝軒窗外看了看,見無人偷聽,就剩主仆二人時便忍不住開口打聽今日之事。
春桃一番動作,薑芙看在眼裡,這丫頭進宮後看來也成熟了不少,還知道隔牆有耳,不免有些欣慰,當下也冇賣關子將在今日在梧桐閣發生事都告訴了她。
春桃聽完不禁癟了癟嘴,直言:“這張寶林可見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薑芙順道提醒她,當前遠離梧桐閣的人避免那張寶林找茬,一切等她承了寵再說。
春桃點了點頭,也明白今日雖然主子冇有吃什麼虧,但必然也惹惱了那張寶林,主子這是擔心張寶林不能拿她怎麼辦,到時候拿她們這些奴才撒氣。
鳳棲宮。
“娘娘,今晚侍寢的人是蘭妃。”玉心幫著崔皇後拆卸髮髻上珠釵,便將方纔小太監打聽到的訊息說了出來。
崔皇後略有些奇怪問道:“今日皇上不是翻了嫵采女的牌子嗎?”
玉心嗤笑了一下,有些嘲諷意味道:“是蘭妃截了嫵采女的寵。蘭妃卯時派宮人去勤政殿說她心口疼,想要皇上去看看她。”
崔皇後不悅道:“蘭妃一次又一次真真是不懂得收斂,以前在潛邸時也是這樣,要是每個嬪妃都學她這樣做,豈不是冇了章程。本宮還怎麼管理後宮。”
玉心在一旁也是一臉心疼自家娘娘,心道:還不是皇上縱容她,自家娘娘雖然身為後宮之主但又不好真的把這蘭妃怎麼樣,這蘭妃平日來請安時那恃寵而驕不把娘娘放在眼裡的樣子當真是可恨。
“娘娘息怒,這新人剛剛進宮,區區一個嫵采女就能急的蘭妃不顧臉麵下手截寵,這日後新人一個個承寵總是要分了她的恩寵,那時怕是更加讓蘭妃如坐鍼氈。屆時娘娘隻管作壁上觀,等著抓蘭妃犯錯的小辮子便是。”
崔皇後斂了斂神色,自己接過篦子梳著一頭細長青絲,淡淡道:“哼,蘭妃這性子向來容不得人,本宮看這批才進宮的新人都姿容不俗,隻怕日後還有得她著急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