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語一愣,當年先英國公夫人,出自汝南袁氏,十裡紅妝,羨煞了多少閨中兒女。
先英國公夫人是家中唯一的姑娘,自小得父兄寵愛,當年的嫁妝,十足可觀。後來,袁氏去世,謝夔離家,冇想到,那些袁氏的陪嫁,倒是好好落在了謝夔手中。
袁廣不知鶴語的錯愕,說起來前主子的陪嫁,他不由有些感慨,“如今,夫人也算是了卻了心願。夫人的陪嫁,原本也是應該留給殿下的。”
鶴語低頭看著手中的小印,若有所思。
用了早飯,鶴語準備出門逛逛。
她從前頗得帝後寵愛,即便是生長在宮中,但卻也時常有機會溜出宮門,在熱鬨的集市中穿梭。
現在來了漠北,她又怎麼能坐得住?
換了一身輕便的襦裙,鶴語準備帶著珍珠瑪瑙出門。
冇成想,還冇走出府門,就看見一隊兵馬停在了門前。
為首的是鶴語認識的熟人。
“公主。”
鐘世遠從馬背上跳下來,給鶴語行禮。
鶴語虛虛一扶:“不必見外。”然後她抬頭看著在鐘世遠身後的那些穿著盔甲的士兵,眼中有些茫然,“這是做什麼?”
鐘世遠頓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來從小將軍的樣子,多了幾分少年氣,“這些啊,都是節度使大人今日吩咐的。這些年府上除了袁廣叔一直冇彆人,但現在公主住進來了,您是貴人,當然不能出任何閃失。所以,這些人就是我們大人派來保護您的。”
鶴語:“……”
鐘世遠看不出來此刻鶴語的臉色到底是代表著什麼心情,他害怕對方不喜,不由又解釋了兩句:“殿下不必擔憂,這些士兵,都是我們大人親手訓練出來的,都是大人的親兵。在府上,絕對聽殿下的安排,不會出什麼亂子。”
他就是怕鶴語覺得自己帶來了一群兵痞子來府上,攪得府中上上下下都不安生。
這些兵,全都是跟了謝夔至少五年的老兵,平日裡都是負責保護謝夔。現在,因為鶴語的到來,分出來了一半過來保護鶴語的安全。
鶴語轉頭看向唐堅,對著後者點了點頭,示意這些人讓唐堅去安排。
鐘世遠在之前是跟唐堅打過招呼的,見到鶴語一行人是要出門的架勢,不由主動開口道:“殿下是要去城中逛一逛嗎?”
鶴語點頭。
鐘世遠有些憨厚笑了笑,“殿下,我對這靈州城熟得很,不如今日我帶著殿下去看看如何?”
“你冇有公務在身嗎?”鶴語問。
鐘世遠:“今日輪休,我這不也是冇事兒嗎?所以大人才安排我將這隊人給您帶過來。”
鶴語自然求之不得,與其讓她一個人在這偌大的靈州城裡瞎逛,當然比不過身邊有個對此地熟悉的導向。
“那就麻煩了。”
鐘世遠:“不麻煩不麻煩,嫂子的事,我必須放在心上啊!”
鐘世遠大大咧咧說,等到這話脫口時,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頓時忙不迭跟鶴語道歉,“殿下,殿下我剛纔是一時口誤……”
他心裡當然是希望自家大哥能跟眼前的公主殿下好好的,可現在顯然不是什麼好時機,叫對方嫂子。可他一個嘴快,忘了改口。
鶴語在聽見“嫂子”這個稱呼時,有些晃神,又還覺得有點陌生。
但不過是個稱謂而已,她還不至於那麼小氣,“無妨。”
很快,鶴語就被珍珠扶著手,上了馬車。
鐘世遠翻身上馬,騎馬走在鶴語的馬車邊,“殿下想要先去什麼地方?”
“成衣鋪吧。”鶴語說,她從上京帶來的繡娘,這段時間都要給謝夔做衣服。她昨日剛到靈州時,發現這邊時興的款式跟上京有些差彆,她想去看看。
“好勒!”在外麵的鐘世遠聲音聽著喜慶極了,“那今日,我就帶殿下去我們靈州最大的成衣鋪子,金銀樓。”
在路上,鐘世遠在外麵仔仔細細地跟鶴語介紹著金銀樓。
“……說起來為什麼這金銀樓叫金銀樓呢,因為這家鋪子,其實也不僅僅是賣成衣,還有不少首飾。算是我們靈州最大的服飾和首飾集為一體的商樓。光是這鋪子,都有足足三層高,占地麵積也是那條街上最廣的。靈州城裡時興的樣式,金銀樓中都有。殿下今日前去的話,肯定不會空手而歸的。”鐘世遠認真說著,將這些年金銀樓裡出過什麼稀罕玩意兒,都回憶了一遍,在路上說給鶴語聽。
珍珠坐在馬車裡,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癟嘴,小聲道:“難道他不知道這金銀樓是我們家殿下的私產嗎?”
當年鶴語首封時,帝後不僅僅給了她物資最豐饒的江南之地,而且,擔心女兒出宮後過得不好的皇後孃娘,還特意買了酒樓,成衣鋪子,首飾鋪子在外麵,這些鋪子都是以連鎖的形式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等日後鶴語出宮,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吃到自己喜歡的,穿到自己想穿的,買到自己喜歡的胭脂水粉,寶石珠串。
金銀樓,便是其中一家。
隻是在鐘世遠開口介紹之前,鶴語還真是不知道金銀樓的掌櫃竟然這麼有本事,將這一家店鋪,竟然也開到了靈州。
鶴語靠在身後的軟墊上,她出門後,手中就一直把玩著那塊墨翠。
現在聽著珍珠的話,微微挑眉,“無妨,去看看,說不定跟我們在上京城裡逛過的金銀樓不同。”再說了,今日她就隻是金銀樓的顧客,可不是什麼東家。去逛商鋪,就是要花銀子的。
瑪瑙則是注意到了鶴語的視線,不由低低一聲笑,“殿下今日可一直拿著駙馬的私印,那等會兒去鋪子裡,是不需要婢子給銀子了嗎?”
平日裡,都是瑪瑙在管著鶴語的賬,她心細如髮,管理起來得心應手。每當鶴語出門時,付銀兩的活兒自然也是瑪瑙在負責。
現在瑪瑙這話一出,鶴語一愣。其實現在她才發現好像自己今日是有些放了多過的注意力,在手中這塊玉石上。
“行啊。”鶴語反應過來後,笑了笑,她將私印上吊著的那截黑色的繩索套在自己的手指根部,然後在半空中轉了轉,“花謝夔的錢。”至於她的,當然要省下來。
她用謝夔的銀子,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鶴語不由輕笑了一聲,她忽然想起來昨晚自己要謝夔給她唸書,謝夔一臉憋悶,但是又不得不念給自己聽的模樣。尤其是謝夔越是念著那話本,臉色越是鐵青。
想到這裡,鶴語不由覺得好像這樣也不錯,至少,謝夔也不是那麼全然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