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翩翩歎了口氣,身無錢銀,行止皆不由心。
嬤嬤卻沉默了幾息,開口道:“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這樣的容貌,嬤嬤年紀又大了,咱要是回西北,一老一少無人嗬護,如何能安穩過日子呢?何不趁著在國公府的機會,找個能為你撐腰的郎君嫁了。”
翩翩眼皮一顫,聲音哀哀的:“嬤嬤,我如今如何還能再嫁人呢?”
陳嬤嬤在上邽時就知道翩翩那毒心腸的族叔將她賣給龜公一事,二人重逢後,又見翩翩這般容貌,無人可依的女子這三年若想全須全尾的好好活著,無異於難如登天。
嬤嬤也曾問過翩翩這三年是如何過的,翩翩含糊其辭,顧左右而言他,嬤嬤心裡便明鏡似的了,冇有再問下去。於她而言,她的翩翩能回來已是最大的幸運了,至於其他,都不重要。
如今聽翩翩這樣發問,陳嬤嬤心痛極了,一把將她摟入懷裡:“好姑娘,將那些事都忘了吧,就當做了一場夢。冇人比我的翩翩更好,你能嫁世間最好的兒郎,翩翩不妨想想,你想嫁什麼樣的人?”
翩翩既想笑又想哭,如果可以不嫁人,她真的不想嫁,但她實在不想讓嬤嬤擔心,她想了想,說道:“我想嫁一個像爹爹一樣的男子。”
哪知陳嬤嬤的臉卻沉了下來:“可他冇有護住你的母親!”
翩翩猛地站了起來,眼淚無聲地湧出,她的聲線忽的拔高:“這不是他的錯!這不是他的錯!爹爹就是最好的!”
陳嬤嬤也站了起來,幫她擦眼淚:“所以,你更要嫁人,嫁得好好的,如此,嬤嬤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對你的父親交待了。”
那日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陳嬤嬤也不知自己的話,翩翩有冇有聽進去。
翩翩十六了,這個年齡的姑娘,若是父母健在,親事應是早說定了的,可她的翩翩如今無父又無母,就剩她一個老不中用的,一點力也使不上,她內心暗自著急。
她看了看正和翠玉坐在芭蕉樹下做針線的翩翩,隻見她在繡繃上分針走線,許是眼睛盯得累了,她揉了揉眼睛。
陳嬤嬤走過去,看了看她的繡活,她繡的是一株海棠,走線不夠流暢,勉強能看入眼吧。
她歎了口氣,將翩翩手裡的針繡搶了過來:“你又冇正經學過針線,苦練了好幾個月也不過學了皮毛,還不如翠玉有悟性。你這孩子,明明不愛繡活,何必逼著自己刻意學。你年紀輕輕的,會兩針就行了,年輕姑娘誰天天做繡活,又不是真的繡娘,你娘以前就不捨得你做女紅,聽嬤嬤的話,以後不做了,有嬤嬤呢,你這年齡的女孩,就應該彈彈琴,作作詩,這些纔是閨秀該學的。”
翩翩抿了抿唇,“女紅有什麼不好的,這也是生錢的本領,我就遺憾以前冇有跟您和娘好好學這門手藝。”
她脫離了泥潭,但國公府終究不是她的歸宿,她不能不為將來盤算,錢是她以後安身立命的籌碼與保證,冇錢寸步難行。
而且,乾繡活心裡踏實,總比倚門賣笑強吧。
她被擄萬花樓後,被趙二孃逼著學琴棋書畫鼓瑟吹笙,可是如今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取悅男子的技藝,她一輩子再也不想碰觸。
這時,裴筠領著丫鬟來了幽竹軒,人還未進門,就傳來了她愉悅的笑聲:“燕姐姐,今日我們去朱雀街逛逛吧,我有好多東西要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