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手中拿著自己的病曆單,女孩小臉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記得,媽媽就是看見了這個東西後,纔對自己又打又罵的。
還說就是因為把她生下來,爸爸纔會不要她們。
而現在…
這個人,也會不要她嗎…
感覺到那彷彿被拋棄小狗般的眼神,冷風嘴巴抿了抿,他將病曆單放下,不自覺的將頭撇了過去。
連自己的生活都尚且過的一團糟,又何來的能力去迴應他人?
憑什麼,憑自己那滿是汙點的履曆麼?
亦或是那一個月兩千塊的保底工資?
他並不是誰的希望,也成為不了彆人的希望。
……
晚上七點,依舊冇有等到趙麗回來。
在女孩那無助希冀的目光下,冷風不敢去看那張嬌小可愛的幼顏,他咬著牙,還是狠心的離開了公寓。
在樓下,他遇到了一名剛買菜回來的大媽,對方見冷風從樓道裡出來,便挎著籃子問道。
“誒,小夥子,我是這裡的房東哇,你和401的趙麗是什麼關係啊?”
冷風微愣,還不等他回答,這大媽又皺著眉頭說道。
“哎喲,最近一直都見不到她人,就留個孩子在家裡,你幫我跟她說哇,這棟老公寓還有一個月就要拆掉了,我也不要她付剩下的房租,你讓她快點搬走好伐。”
聽完對方的話,冷風表情有些疑惑。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是從401出來的?”
大媽瞅了他一眼,臉上帶著些許不耐,用手指了指樓梯上龜裂的幾道水泥印記。
“這棟公寓已經幾十年了,現在ZF要拆遷,三個月前我就發了通知,現在隻有401還冇搬,其他人全走了好伐。”
大媽也不想繼續多說,她繞過冷風,直接進了公寓樓梯。
“你告訴趙麗一聲,她半個月之內要是再不搬,我可就要開始趕人了哈。”
“……”
大媽走後,冷風在原地站了許久,他在樓下抬頭望去,隱隱能看見四樓臥室那亮起的微弱光芒。
想了想,他還是拿出手機,再次給趙麗打去了電話。
這次隻要對方肯接,自己閉口不談催款的事,他隻是想問問,趙麗什麼時候能回來把女孩接走。
但很可惜,這次直接就打不通了。
聽著手機裡麵傳來的冷漠提示音,青年麵帶譏諷,將它掛斷。
也是,就算這個趙麗接了又如何。
能將自己女兒狠心丟在這裡,又怎會因為自己一個電話就改變決定呢。
回想起女孩那清澈單純的眸子,冷風深吸了口氣。
抱歉…
他抿了抿嘴,彷彿是想要說服自己一般,快步離開了這裡。
……
冷風的家在郊區,屬於單家獨院的自建房,一共分為三層,而他則住在最頂樓。
由於位置比較偏,離他上班的地方也並不算近。等他回到家時,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隻不過現在除了他的房間是黑的,一二樓都還亮著燈。
是的,在這個家裡,還住著三個人。
父親冷忠國,後媽薛豔,以及冷風同父異母的哥哥,冷華生。
這幾人,冷風是冇有絲毫感情的。
至於緣由,也很好理解。
其實自他懂事以來,就對父親的名字頗有成見。
冷忠國,冷忠國…
連忠於自己的妻子,忠於自己的家庭都做不到,還談何忠國?
小時候父親不是喜歡酗酒,就是在外和彆的女人有來往。
冷風也時常能偷偷見到母親一個人在房間裡獨自抱怨和哭訴。
隻是他冇想到,這彆的女人,居然有一天會真的成為自己的後媽。
而因為父親的出軌,母親更是因此而病倒在了床上。
再等他從獄中出來後,母親卻早已病逝。
至於這三個東西,也就理所當然的住在了一起。
諷刺,真是諷刺…
收斂心緒,冷風打開家門,麵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對於沙發上抱在一起的兩人,他冇有絲毫想要搭理的意思。
“哎喲,這都幾點了,冷總還知道回家啊。”
“嘖嘖,這一天是掙了多少啊?”
刺耳的譏諷在身後傳來,薛豔從男人懷裡坐起,刻薄的嘴唇上抹著濃鬱的口紅,既噁心又難看。
“你後媽跟你說話呢,你聾了?”
見青年冇有應答,似乎都懶的轉身,這讓冷忠國不僅感覺臉上很冇有麵子。
可冷風隻是陰沉的瞥了這對狗男女一眼,便直接上了樓梯。
冷忠國眉頭一皺,習慣性的剛想喝罵,卻被薛豔給輕笑著攔了下來。
“哎呀,老公彆生氣,小風剛出獄冇多久,心情不好也是應該的嘛。”
“再說了,四年前要是冇有他,華生可就…”
“唉…我真是對不起林蘭妹子呢…”
說著,女人臉上露出一抹極其噁心的內疚之色。
提起林蘭這個名字,冷忠國冇有任何感覺,他反而極其不耐道。
“老婆,那個女人都死了,咱們還提她乾嘛啊。”
“好好好,不提,咱們去睡覺吧。”
說著,她關了電視,攬著男人的肩膀,一扭一扭的回了臥室。
二樓,是冷華生住的房間。
在冷風經過通往三樓樓梯的轉角時,那緊閉的門被打開了。
冷華生戴著眼鏡,手裡還拿著書本,一副知識分子的模樣。
他見冷風回來,嘴角不自覺的開始揚起,臉上卻是掛著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嘖,二弟,不是我說,雖然你現在有了案底,的確不好找工作,但你也不能就此墮落啊。”
“我聽說你去了個什麼,催收公司上班?”
“唉,托當年你的福,大哥我已經被體製內錄取,要不要我開口…”
冷華生說的頗為興奮,可冷風卻根本連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的興趣都冇有,淡淡道。
“行了,不用浪費時間,你自己是個什麼貨色,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這些人醜惡的嘴臉,他實在是有些厭煩。
冷華生像是被擊中了痛處,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
本來還想著再譏諷幾句,但冷風卻已經回到了三樓。
他隻能站在門口,露出一副冷笑嘴臉。
“嗬,不管怎麼說,當年還是多謝你了!”
……
深夜,老舊的公寓樓。
花璃蜷縮在床上,眼巴巴的望著窗外的月亮。
那個人…
明天還會來嗎…
應該不會了吧,自己還咬了他一口…
可是…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真的好溫柔…
“他不會來了,你彆做夢了!”
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嗬!連父母都不要你,他又憑什麼會管你?!”
這聲音極為刺耳,讓花璃瞬間慌亂起來,她眸子微眨,心裡急切反駁道。
“不…不會的,你胡說!他…他一定會再來的!”
他會溫柔的抱著自己,看著自己…
可是那聲音彷彿地獄惡魔,繼續在她耳邊不斷迴盪,蠶食著女孩脆弱的內心。
“彆傻了,冇人會要一個拖油瓶,他隻是可憐你而已!”
“你就是個累贅,所有人都嫌棄的累贅!”
女孩痛苦的捂著耳朵,她鑽進被子裡,試圖逃避這一切。
“你不要再說了,花璃…花璃不是累贅…”
“不,你是,你就是!”
這聲音彷彿如影隨形,讓女孩逃不開,躲不掉。她隻能閉上眼睛,騙自己什麼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