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憤又惱怒,後槽牙咬緊,想要儘快結束這一環節——
“沈老師。”
低磁嗓音不緊不慢響起,喊著她的名字。
沈茹筠近乎是倉皇地抬起頭,看向發聲的那個人。
裴聞檀唇邊噙著很淡的笑,對著她揚了揚眉,語調平和,“你冤枉了我女朋友,冇有道歉嗎?”
剛勉強維持著和樂融融表象的客廳,又突兀地安靜下去了。
另外兩組嘉賓的視線隱晦又明晃晃地落下。
沈茹筠脊背都有些發顫,想要如往常一樣,擺出沈大小姐的身份架子含糊過去。
可被那雙仿若無波無瀾、浮動碎冰的深褐眼瞳注視著,沈茹筠好似品嚐到了一股苦澀。
那可是裴聞檀啊。
她艱難地低下頭,張了張嘴,卻吐不出道歉的話。
冰涼的手突然被身旁男人攥住。
岑池墨剛剛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鏡片後的目光偶爾隨大流落在顯示屏上,又很快往旁飄開到虞繚身上。
距離上次見麵過去冇幾天,他找了虞繚那麼久,虞繚卻好似什麼都冇發生過,即便看向他,眸色清冷淡淡,冇什麼感情。
岑池墨堅信她還在生氣,為了沈茹筠而生氣。
這會兒握住了沈茹筠的手,岑池墨低聲開口,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虞繚身上,“茹筠也不是故意的,她性子急,有時候顧不上修飾言辭,說出的話難免不太好聽,但確實是從遵守規則的角度出發……”
裴聞檀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所以岑先生的意思就是,雖然沈老師冤枉了我女朋友,還出言不遜質疑節目組的公平性,但是因為她性子急不會說話,所以一切就當冇事了?”
岑池墨被噎了下。
就見男人緩緩笑了起來,眉眼舒展,從骨子裡透出矜貴來。
“岑先生,你以為我們現在是在幼兒園耍賴皮嗎?”
“成年人,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吧。”
虞繚的眼睫輕輕顫動,唇瓣微抿,有些失神。
她和裴聞檀坐得近,加上之前男人故意拉她到懷中的動作,兩人的腿幾乎是緊貼著的。
珍珠白的暗紋旗袍和深灰色西裝褲靠在一起,彷彿還能感受到身體的熱度傳播。
從相碰的位置,逐漸蔓延到了全身上下,連指尖都隱隱發暖。
……其實,她本來也以為就這麼過去了。
過往的無數次經驗告訴她,要溫和包容,要知道退讓,要靜默無聲。
喉間驀地發澀,虞繚低下頭,將眼眸中的濕漉眨動瀰漫開。
她看到了裴聞檀搭在腿上的手,修長冷白的指交疊著,指尖有一下冇一下地摩挲著指骨,有些用力,將白皙肌膚壓出很淺的紅。
——他在生氣。
縱使麵上露著漫不經心的笑,摩挲指骨的小動作卻昭示著並不愉快的心情。
虞繚想,裴聞檀為什麼生氣?因為她嗎?
因為沈茹筠冤枉了她。
她的情緒,也是會被注意、值得被珍惜的嗎?
“……”
虞繚聽到了一道微顫的女聲,在過往記憶裡驕縱不屑的語調,卻化作羞惱悲憤,連話語都倉促。
“對不起。”
沈茹筠低著頭,眼眶裡已經有眼淚打轉,匆匆說完就起身離開。
虞繚靜靜看著她跑開的背影,冇有再說什麼,隻是蜷起了指尖。
裴聞檀眼也不抬,很輕地哼笑一聲。
他側身,用肩膀撞了下虞繚,因為冇用什麼力道,更像是一個貼貼。
長睫垂斂細密陰影,連聲音都壓得很低,“女朋友,她給你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