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明目張膽說是皇後在作踐她,但拿捏一個沈尚宮還是綽綽有餘的。
沈尚宮出重華宮時,是一瘸一拐捧著沾滿鮮血的碎瓷片離開的,昔日風光無限,卻一朝走錯,落得如此下場。深宮眾人同情的同時,關於重華宮的又一個訊息傳遍了六宮。
彼時,沈清禾正看著忍冬給新來的小宮女講規矩,熟悉了幾日下來,這些人是什麼性子,忍冬摸得一清二楚,沈清禾相信忍冬的辦事能力,遂將這幾名宮女都交與忍冬處置。
散霜腳下走的極快,三兩步到了沈清禾跟前,沈清禾耳尖一動,眼神依舊看著廊下的宮女們:“怎麼?”
“姑姑,奴婢方纔碰見了尚儀局的宮人,那人說,沈尚宮的腿是廢了。”散霜有些不忍:“賢妃娘娘當日罰沈尚宮跪在碎瓷片之上,連跪了一個時辰,尖利的碎瓷片都紮進了肉裡,回去後,悄聲請了醫官去瞧,醫官看得直搖頭,沈尚宮當場就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成了跛子,真可憐。”
“跛子?”沈清禾心底陡然痛了一痛,隨即轉身朝內殿走去,掩下眼中一閃而逝的難過:“留下命,已是萬幸。”
沈清禾不會同情沈尚宮,因為這是沈尚宮自己冇考慮好後果後所需承擔的,她不想同情,也分不出心去同情,身為宮人,做好自己的份內之事纔是最要緊的,有些事,三思而後行,否則,其果反噬,冇人能救得了你。
沈尚宮如此,她沈清禾,亦如此。
散霜也不免道:“是啊,跛了就跛了吧,至少還能留在宮中,至少還能當尚宮,日子要比那些冷宮裡的人好上太多了。”
散霜想起陰暗潮濕,幾乎無人敢靠近的幽深冷宮,就像被扼住喉嚨不能呼吸一般,青筋爆裂,她打了個寒顫,縮了下肩膀道:“姑姑,奴婢還得了個訊息,是關於被送進重華宮的宮女的。”
沈清禾偏頭,望進散霜驚恐的一雙眼裡,她似乎聞到了深宮中獨有的一股味道,是腐朽的,是不堪的,也是光鮮亮麗下的點點惡臭味道。
沈清禾掌心拍一拍散霜,冷冷道:“怕什麼,有什麼事兒就說。”
散霜咕咚嚥下一口口水,壓低了嗓音道:“昨兒晚間,賢妃讓新來的宮女服侍,也不知那宮女是服侍的不好,還是賢妃故意為之,好好的正給賢妃揉捏腿呢,賢妃突然踹了那宮女心窩一腳,好巧不巧,又有一盞朱雀雕花紫銅燈在她身後摔了下來,滾燙的蠟燭正好摔在那宮女臉上。一時間,慘叫聲一片。”
“賢妃娘娘也慌了神,讓人又是給那宮女敷麵,又是叫嚷著灑掃宮女不儘心,連紫銅燈的位置都能放錯。總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那宮女的臉,也一定是毀了。姑姑,您說,這是意外嗎?”散霜問的惶恐,是不是意外,她內心得不到沈清禾的答案也心知肚明,畢竟,被毀容的宮女是五個宮女之中長得最漂亮的。
意外與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賢妃得償所願。
沈清禾指尖像是觸碰到了滾燙的水,快速縮回袖子裡,她瞧著外間陽光正好,庭內忍冬教導宮女的模樣,忍不住道:“沈尚宮是僥倖,可那些宮女就冇那麼好命了,等著吧,這事兒還冇完呢。”
果不其然,下午時分,賢妃傳了訊息出來,說不忍心被毀容的宮女日日再服侍在跟前了,所以特意讓人找了在花房侍弄花草的輕鬆活,讓人將她送了過去,又找了藉口,說這些宮女怕是與重華宮不合,讓尚儀局的人又領回去了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