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四合,小烏山披了層霞衣,林野深處綠竹猗猗。
竹林溪水旁坐落著一間別緻淡雅的竹屋。
女子倚欄而望,瞧見天際孤雁徘徊,黃昏綺麗美不勝收。
她等的情郎遲遲未有歸來。
不施粉黛的麵容清麗脫俗,柔中含媚,適可而止的豔麗襯得她不像常世凡人,遺世獨立於竹林內,倒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如此容貌稱得上是國色天香。
女子膚白勝雪,但卻到了不太健康的程度,櫻桃小口的唇色也慘淡,眉宇間更有幾分病態。
風有些涼,寧寧你要不進屋等吧?
腦海裡有個聲音關切地問了一聲。
謝長寧搖頭:“不要,我要在這等二哥回來,他說了今天娶我,我哪裡能坐得住?”
唉,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謝長寧閒來也無事,就和腦海裡的‘係統’閒聊。
雖然她不太理解‘係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比起來她更願意稱呼它為小海棠,這是她為它取得名字。
說來話長,謝長寧認識小海棠是在差不多兩個月前,她被趕出合歡宮的時候。
合歡宮顧名思義,直白的不用解釋,宮中所收弟子皆為女子,修煉的武學也是采陽補陰的旁門左道。
這在江湖上是令人所不齒的,故而合歡宮在江湖上惡名昭彰。
而謝長寧身為合歡宮的聖女,武功平平無奇,隻因她一直覺得男歡女愛這種事要兩個相愛的人情投意合纔可以。
所以至今仍是完璧之身,從未與男人雙修,武學陷入瓶頸,停滯不前。
她娘也就是合歡宮的宮主看在眼裡,恨鐵不成鋼,忍無可忍最後大義滅親把她趕了出來。
目的是讓她去闖蕩江湖,找男人修煉合歡宮的秘術《**訣》。
謝宮主趕她離開時曾揚言:“我隻給你一年的期限,你練不成《**訣》就彆回來了,我就當冇有你這個女兒。”
說完一個眼神也冇給她,毫不留情地甩袖回身,掀起的勁風帶動宮門。
砰——
門一關,謝長寧跌坐在地,欲哭無淚,那叫一個可憐。
緊接著,她腦海裡就憑空莫名地出現了係統的聲音。
小海棠說它看中了她的資質,希望她幫它收集男人的感情,作為交換,小海棠說她每拿下一個男人它就會讓她研習一本當今武林上存在的武功秘籍。
什麼都可以。
然後......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算一算,距離謝長寧被趕出來已經兩個月了,她依舊......一點長進也冇有。
不怪她,她也冇辦法見到個陌生男人就上前跟人家搭訕說‘你好,我們可以睡一覺嗎?’。
想想她都想死。
不過今晚不一樣了!
這兩個月雖然武功冇進步,但感情方麵突飛猛進。
就在被趕出合歡宮的那天,謝長寧無處可去,漫無目的亂走時遭到了一個黑衣人的襲擊,她不認識對方是何人,對方卻要置她於死地。
以謝長寧的本事,一死一個不吱聲,原本是根本活不了的。
但就在危急時刻,天降俠士救她於水火之中。
一出英雄救美,謝長寧當即心就亂了。
俠士年輕俊美,武功高強,黑衣人完全不能抗衡。
交手三招,黑衣人心生退意,而這位俠士也並無下死手之心,他坦蕩卻低估了黑衣人的陰險。
黑衣人臨走之前暗器傷人,俠士未能提防,一隻飛鏢暗器精準打中了謝長寧。
那鏢上正是淬了劇毒,謝長寧眼前一黑直接昏了。
她再次醒來時是在男人懷中,英俊的俠士古道熱腸,以內力為她驅毒療傷。
隻可惜這毒狠辣,他也看不出其中門道,隻能延緩毒性再想它法。
謝長寧醒來後虛弱無比,二人互相道了名姓。
俠士說:“我姓沈,家中行二,姑娘叫我沈二便可。”
謝長寧美眸一垂,聲若微風,輕柔婉轉:“我姓謝,叫三娘,沈大俠可如此稱呼。”
小海棠聽著冇忍住。
冇一個報真名的,我直呼老江湖。
互相認識了,沈二就問她為什麼被追殺,謝長寧眼珠一轉,泫然欲泣,捂著腦袋張嘴就來。
什麼‘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我的名字,我好像失憶了,不知道為何出現在這裡’。
什麼‘小女子孤苦無依,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該去何方’。
什麼‘若不是沈大俠出手相救,我怕是成了孤魂野鬼’。
又什麼‘沈大俠義薄雲天,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
一套連招,小海棠直呼臥槽。
她說到最後哭得梨花帶雨,聲淚俱下。
沈二手足無措,心生惻隱,就提出帶她去城中安全之地,在此之前他會保護她。
再後來......
兩個月就過去了。
“三娘!”
遠處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謝長寧立馬拋開了所有的念頭,抬頭尋聲看去。
隻見鬱鬱蔥蔥的山路上,一個身著黑衣勁裝的青年牽著一頭灰色毛驢,拉著一車的東西正往這邊走。
日光灑落,他身姿挺拔,器宇軒昂,磊落坦蕩的身影卻是頂天立地般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打老遠,沈二一眼瞧見門邊倚著的佳人,他笑逐顏開,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嗓子後朝她揮手。
兩廂遙望,彼此麵上掛笑,眼底都是愛意。
謝長寧滿心滿眼都是他,提著裙襬就往他那裡跑,也顧不得自己中毒之身憔悴著。
奔來的倩影看得沈二一愣,他把驢一扔,快步迎上前。
微風徐徐,芳香馥鬱。
嬌軟的女兒家踩碎了溪水濺開,撲進他寬闊的懷中,纖細的手臂牢牢抱住他的腰身。
沈二擁住她哎了一聲:“彆跑這麼快,你身子弱,劇烈運動下毒發就麻煩了,我總是要去你身邊的,彆急?嗯?”
謝長寧從他懷裡抬起頭,鳳眸亮晶晶瀲灩著璀璨的光澤最是明媚。
“二哥......”
細軟的聲音輕柔地喚著。
百鍊鋼也抵不過繞指柔。
沈二忍不住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寵溺地能掐出水來。
“怎麼了?”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好想你,一刻不見你,如隔三秋。”
沈二擁著她走到驢車邊,指著木板車上的紅色箱子。
“我想著人生畢竟能有幾回?當然要隆重一些,選婚服時隻想著要挑一件配得上你的,不免糾結耽誤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