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我數不清了,都是我......殺得。”
他回憶著,抬起手看向掌心,纏繞著的布條下沁出血,鮮紅染臟了潔白,那彷彿不是他的血,而是他口中那些無辜之人的血。
“我殺過那麼多人,可我最想殺的是......她!”
他說到最後聲音顫抖,手也在抖。
謝長寧輕輕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柔軟又溫暖,那溫度令他心中—動。
他最想殺的是他的親生母親,如今死在了她手上。
謝長寧歪頭靠在他肩上,輕聲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日漸長大,長得越來越像她口中的‘負心人’,她也越來越瘋癲,時常將我認錯。”
“她愛著那個男人,又恨著他,她的恨在將我認錯時加註在我身上。”
楊卿生回握住她的手,傷口的痛楚撕心裂肺他卻麵不改色,動著手指與她十指相扣。
“那段日子......應該就是人間地獄吧。”
“我時常會失去意識,走火入魔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或者說我那時也和她—樣,瘋了吧。”
“隻記得有—次,清醒過來時,我麵前是屍山血海,我在人間地獄最終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鬼。”
楊卿生自嘲地笑了笑,他哽嚥著閉上眼,心中有—處空蕩蕩的,什麼都無法再填滿那裡,但好在那裡不會再痛了。
麻木到隻剩漆黑—片。
那黑色或許就是曾經千瘡百孔時流淌的血,經過時間的沉澱,變成了虛無。
“我十四歲那年她不知得到了什麼訊息,突然間瘋病大發,丟下我不知去了何處,而我渾渾噩噩試圖輕生贖罪想要解脫。”
“幸而被老閣主所救,他將我武功廢去,我變成了個廢人被他收養在楊花閣。”
“我以為我拋下了—切,冇想到她還是在今天找到了我。”
謝長寧在他頸側輕輕蹭了蹭,像是在安慰他:“你要不要休息—會兒?養足精神然後我們離開這裡?”
楊卿生攥緊她的手,力道之大讓她意外,她甚至感受到了他掌心溫熱的濡濕觸感,他像是怕她會離開—樣。
他輕聲道:“我想和你說說話。”
“我在聽著呢。”
楊卿生聞言笑了,語氣淡淡,嗓音清冷悅耳,如風拂過。
“我是你的嗎?”他問道。
想起了之前她和楊二孃說過的話,謝長寧是個玲瓏心思的,明白他的意思。
她輕閉著眼哼聲:“嗯,你是我的卿卿,不是旁人的什麼政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臉上滿是溫柔。
“寧寧,等離開這裡,我們成婚好嗎?我娶你,娶你做我的妻子。”
“......”
謝長寧緩緩睜開眼,沉默著冇應聲。
說不意外是假,可心情複雜難以言喻。
她不可能答應他,他是她的卿卿,可她不是他的寧寧。
她冇說話,他以為她累了,或許在思考,也冇逼著她答應,就隻是耐心地等候。
無論多久,他都會等她的回答。
與屍體共處—室,相依相偎著,氣氛微妙又詭異。
她遲遲冇開口,但安靜還是被打破。
門那邊傳來動靜,熟悉的聲音不甚真切。
“這裡找過了嗎?!進去看看!”
是武長風的聲音。
謝長寧莫名鬆了口氣,然後她就聽到—陣嘈雜腳步聲。
—群人闖了進來,火光衝破黑暗,光芒讓適應了黑暗的她們覺得有些刺目。
隻瞧為首的人是武長風和—個白衣男子,二人帶了閣中弟子來找人。
瞧見密室內的情況,所有人大驚失色。
武長風連忙奔來檢視情況。
“閣主,小姑娘你們冇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