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溫青青。
夢魘般的名字。
莫阿九身形微晃,視線竟不知覺變得模糊起來,良久,她生生扯出一抹輕笑,“你是說溫青青觸怒皇後,溫家被貶謫的事情嗎?”她問的溫柔。
容陌眼中有寒光閃過,卻隻抿唇,一言未發。
“哈哈哈……”莫阿九突然笑出聲來,下一瞬,她的眼底隻剩悲涼,“容陌,是誰帶頭反你逼宮之罪?是誰朝堂之上批你名不副實?是誰上奏說你註定遺臭萬年?”
“是當朝太傅,溫青青之父溫蘊!”她猛地伸手,手中聖旨直指容陌眉心,聲嘶力竭,“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做,容陌!”
“夠了!”容陌猛地伸手,緊攥住莫阿九的手腕,向養心殿中走去。
莫阿九一手頹然拖著刀劍,一手攥著聖旨,狼狽跟在容陌身後。
殿門在身後緊閉,莫阿九神情卻已怔忡。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她輕輕呢喃,像是在吟唱一般。
下巴猛地一緊,莫阿九回神,看著驟然出現在眼前男人陰冷的眼:“莫阿九,溫家全家被貶謫北寒之地,彆說不是你做的好事!”
淩國最北端,人跡罕至。
說是貶謫,和發配充軍冇有分彆。
“的確是我做的好事!”莫阿九輕笑,“溫蘊門生眾多,他若不走,其下門生勢必擁他自重!”
“還有呢?”容陌依舊死死盯著她,“一向對政事漠不關心的前朝公主,不要告訴我突然對江山社稷感興趣了!”
是啊,一向懶散的前朝公主,怎麼可能隻是因為朝堂政事呢……
“我就是要你見不到溫青青怎樣!”莫阿九猛地直視他的眼睛,“容陌,我是你的妻子,我不要你見彆的女人,難道不應該嗎?”
她從來不大度,做不到自己的丈夫心中一心想著彆人。
容陌原本冷凝的目光緩緩沉靜下來,眼底一片漆黑與深邃,他勾唇,嘲諷一笑,“馬上就不是了。”
“……”莫阿九身影一僵,冇有開口。的確,廢後詔書都下來,她憑什麼還是他的妻子呢?甚至以往……他都冇有真正將她當做妻子吧。
“溫蘊在北寒之地發現大量寒鐵,可助我大淩軍事飛進,居功甚偉,已經應召回京!”他像是存心刺激身前女人一般,聲音輕緩尾音上揚,“而皇後屢犯七出之罪,身份敏感,萬臣上表,皇後名不副實,廢之!”
身份敏感……身份敏感……
莫阿九聽著這諷刺的話,三年前,若非她公主的身份,他怎會娶她?
而今他成為聖上……也對,前朝公主,怎麼聽來都諷刺萬分。
更何況,父皇的忠臣舊部,大多已告老還鄉,也算得了善終,她……不過有著前朝血統的無權無勢的小人物罷了……
“容陌,”她的聲音很安靜,“你送我錦囊時,我曾問過你一個問題……”
那時,她滿心羞怯站在他的麵前,詢問他:若喜得麟兒,他可會歡喜?
“現在,我再問你一遍,若是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呢?這皇後,你是廢還是不廢?”多可悲,這個時候,她竟還對他心存一絲希望,哪怕……用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你有孕了?”容陌瞳孔瞬間收緊,緊盯著女人眼睛,旋即他搖頭,“不可能!”語氣是肯定的,因為……洞房花燭夜後,他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莫阿九感覺自己的心越發冰涼,她怎麼可能有孕呢……
“就算是真的……”容陌再次開口。
莫阿九猛地轉頭,緊盯著身前男人。
“前朝餘孽,朕為何要留?”
一句話,莫阿九除卻最初的僵硬,已經輕笑出聲:“容陌,而今溫青青回京,皇後被廢,百日內,這江山易主,皇帝易主,如今,連皇後都要易主了!”
話音落下,她雙手將手中聖旨高高舉起在頭頂,屈身跪在男人身前,聲音淒厲,一字一頓。
“臣妾——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