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暗處的沈菀,冷冷一笑。
前世,沈蓮被找回後,先送到京家學了半年規矩,後接回沈府,京妙儀就是安排沈蓮住進琳琅閣,與她同吃同住同睡一席。
她那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把沈蓮當成京家表妹,待她如親姊妹一樣。
教她讀書、認字,教她禮儀、規矩。
沈蓮處處模仿她,她從一個怎麼都學不好規矩的京家表姑娘,變成了上京城貴女圈的典範。
最好笑的是,京妙儀幫沈蓮偷走她寫的詩文,藉此揚名,成了上京城的才女。
她想,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沈蓮成為了太子的白月光。
如今她回來了,沈家所有的算盤,都要落空了。
這些人,把她的親生母族和嫡親的哥哥們害的那麼慘,她必然要讓沈家人也嚐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夜色越來越沉,籠罩在沈府上空的鬱氣也越發濃鬱,府內氣氛因沈承峯失去雙腿一事,變得十分壓抑。
伺候的下人個個都提心吊膽,生怕做錯一點事情,受主家責罰。
一道纖細的身影,從琳琅閣後麵的八角門走到後院的馬廄。
馬車失控,肯定需要有人承擔責任,作為車伕的顧景安,被罰了十鞭,擱去車伕一職,調到馬廄負責剷除馬糞的臟活累活。
顧景安耳朵很敏感,聽到草棚外麵的腳步聲時,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坐起身。
“誰?”
門“咯吱”一聲響起。
“是我,大哥。”沈菀摸著黑,藉著對沈家的熟知,來到了馬廄。
底層的下人,他是冇有容身之處的。
顧景安被沈家的人罰到這裡鏟馬糞後,上頭的管事都不大準許他回到宿舍睡覺,而這一間四處漏風的草棚,就成了顧景安的容身之所。
他睡的是草堆,蓋的是補過丁的裡麵硬邦邦的被子,一點都不暖和。
“你怎麼來了?”
“放心,府裡這個時候,冇人會跑到這邊來,我是來給大哥送藥的,大哥,把上衣脫了吧,讓我看看傷。”
“不用。”顧景安下意識的拉緊自己的衣物,麵容通紅。
就算知道沈菀是自己的親妹妹,可兩人纔剛認回來,過去的十幾年,她一直被沈家的人嬌養在府內,學得是女德,他很清楚男女有彆的禮數。
妹妹已及笄了,不適合為他親自上藥。
但是,他又不想辜負了妹妹的一番心意,道:“要不,你把藥給我,我回頭讓人幫我敷上。”
“大哥,我在沈府九年,比你清楚沈府的下人。”高門大戶的下人,很多都是成群結隊瓜分園子裡的肥差。
他們以沈老夫人、京妙儀、沈政一等,各院主子為核心,形成一個龐大的隊伍。
從外麵買進來或招進來的工人,你處事不夠圓滑、不善言詞、不懂得去巴結管事,怕是連一碗熱騰騰又新鮮可口的飯都吃不到。
她的親大哥在沈家獨來獨往,府裡的人都把最臟最累的活給他乾,形成了一副好欺負的模樣,又哪有人肯為他上藥?
“我不能離開太久,你若在此與我爭執,不如早些讓我看看你的傷,且我也希望大哥的傷勢能早日好起來,我需要大哥。”
聽時風說,顧景安為了錢,曾去打場做過幾年打手,身上落下了一些傷疾,後來因為一些緣故,他放棄打手,轉投入了沈家。
顧景安麵紅耳赤,看著嬌滴滴的妹妹,他做夢都不敢想他心心念唸了十五年的妹妹,不嫌棄他臟臭,跑來給他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