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看向右側街道,長樂郡主的馬車早已離開。
他又觀察江雲亭,暗忖著江雲亭可曾看到些什麼。
而慕子明這些小動作,儘在眼底。
江雲亭看的明白,對方見到自己時,冇有半點驚喜,反而是恐懼和考量。
他不希望看到自己。
他望著自己,眼底有熟悉的情感,可那情感摻雜太多的東西,而她隻是那些中小小的一部分。
“子明哥哥……”
她開口,聲音暗啞,她想,她得用多大的力量,才能忍住喉嚨中的咽哽啊。
“我找你很久了。”
“你為什麼躲著我呢?”
心臟在刺痛,一刀又一刀的切割著。
“阿梨,我……”
慕子明想要回答,可他看著江雲亭的清澈的眼,卻什麼都說不出。
阿梨,這一聲如此繾綣撩人。
聽著這個稱呼,江雲亭更是苦笑開,她抬著頭,不肯讓淚流下,卻想起母親的話。
“阿梨,你出生時,滿園梨花盛開,可我更希望我的阿梨啊,不做這宅院中的風景,而是山澗野梨花,最起碼,自由自在的。”
這是她的閨名,除開母親,就隻有慕子明會這般喊著自己。
可母親已去,慕子明呢。
朦朧的眼落在這人身上,這人容顏不曾改變,可看著自己的眼神如此陌生。
“為什麼?”
她聽到自己在問。
子明哥哥,為什麼啊,說好的風雨同舟,此生不負呢。
“阿梨,我。”
慕子明抿唇,見到不遠處有人影晃動,他拉住江雲亭,將人拽到院子裡。
門合上,遮掩外麵的視線,慕子明鬆了口氣,轉眼見到的就是江雲亭嘴角的那一縷嘲諷。
兩人一起長大,她懂他的心虛。
思及此,慕子明避開眼前女子那雙藏著萬千痛苦的眼,聲音繃成一條直線,隱忍而沙啞。
“阿梨,我們進屋說吧。”
他再度伸手,想要像往常那樣,拉著她走著,他記得她的手,軟如雲,蔥白柔嫩,讓他偏愛。
“進屋?”
“慕子明,你想讓我以什麼身份走進你的屋子。”
“是未婚妻,還是見不得光的故人。”
江雲亭後退一步,甩開對方的手,讓自己站在頭頂那日光之下。
三月的日光,帶著暖意,可她感受不到。
她是身處冰窖中的人,寒氣侵襲身體,讓她站不穩,而曾經給她溫暖的人,近在眼前,卻不可……觸摸。
她看著那躲在屋簷下方陰影中的慕子明,問的直白,也問的殘忍。
心口血淋淋的疼著,她木著臉,咬著唇,不讓自己溢位一絲絲哭聲。
少女的背脊,在細碎的光影下如此清瘦,卻挺拔如竹,帶著令人心疼的孤寂。
沉默在蔓延。
慕子明多次張嘴,卻吐不出一句話來。
他深知眼前人的驕傲,絕不想聽到一句謊言和敷衍,滿腹才華,最終化作一句輕輕的話。
他說:“阿梨,對不起。”
他想,阿梨,你為何要現在出現呢。
再等等,等我春闈高中,再過殿試,等我娶了長樂郡主,在告訴郡主你的存在。
那時,我成了和郡主的好事,郡主那麼貼心,一定會讓阿梨留在他的身邊當一個貴妾的。
而阿梨呢,阿梨懂事乖巧,一定能理解他的苦心吧。
可這些話,他不敢說出來,他的視線越過江雲亭,落在這汴京繁華夢中。
他自視甚高,在南陵壓著那麼多的才子。
來了汴京,他也證明瞭自己足夠出眾,他的才華也能讓汴京的天之驕子讚揚。
可那些高高在上的誇讚,在他眼裡是屈辱。
他要的是誌同道合的友人,不是心血來潮的施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