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裡,賺錢是光宗耀祖的事兒,但坐牢,那是能被人戳著脊梁骨的丟祖宗臉麵的事兒。
更何況,他當時還存著幾分不甘心,哪裡能灰溜溜的回老家,還要連累老母親被人說道?
所以他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打算報了平安之後,找個藉口留在南方,等到過年的時候一定會榮歸故裡。
結果,電話打過去,卻是村長告訴他母親去世的訊息。
“知道她去世的時候,為什麼不回來?”黎見沐繼續問。
同時,她注意到,架子下麵那個虛晃的黑影,已經快要穩不住身形了。
劉水生慚愧的低下頭,搓著手:“因為當時……冇錢。”
“我之前賺的錢都賠給人家家屬了,從牢裡出來身上冇幾個錢,那會兒電話費也貴,打完電話,隻剩下一頓飯錢,後來好幾個月的時間,我都是靠著要飯活著的。”
“再後來,我遇到了我的妻子,我嶽父是鵬城富商,他不太願意我和老家那邊的人接觸,時間久了,再加上我母親都已經去世這麼長時間了,我那個心思也逐漸淡了……”
劉水生眼眶發紅:“我冇想到,我以為我娘早就走了,我冇想到她等了我這麼多年,二十多年了,她還放不下我,我要是早知道……早知道……”
“對不起,大師。”
黎見沐淡淡道:“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懺悔的話還是跟你母親說吧。”
劉水生一愣,淚眼朦朧之中,眼前被黎見沐用柳條兒一掃。
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等那柳條掃過,又睜開眼:“大師,這是乾什麼……”
他頓住,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看向不遠處的架子下,那個虛晃又清晰的人影。
“娘?”他喃喃,語氣不可置信,等瞧見那人影也動了一下之後,馬上彎了膝蓋,跑過去:“娘啊!”
“鐵蛋,孃的鐵蛋,你可終於回來了……”
母子相泣,一個跪在地上哭的淚眼婆娑,一個在旁邊想哭卻又無法流出眼淚。
劉寡婦很想抱一抱兒子,給他擦擦眼淚,可是手剛抬起,便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見狀,劉水生哭的更加厲害了。
“兒子不孝,來晚了,娘,對不起,對不起。”
“鐵蛋你受苦了……”
“娘啊……”
“鐵蛋啊……”
黎見沐掏了掏耳朵,“給你們十分鐘。”
說完,轉身朝著其他地方走了。
黎見沐依舊對上次那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強大陰氣感興趣。
可惜,上次轉悠了一圈兒冇察覺到什麼,這次轉悠了一圈兒,更冇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大概就是生魂男扶桑了。
她指尖在脖子上的雕花珠摩挲了一瞬,若有所思。
*
十分鐘後,黎見沐準時回到劉水生處。
劉水生雙眼通紅,情緒已經穩定了,正在和劉寡婦話家常。
“娘,你有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孫女今年十四歲了,個子很高,出落的很漂亮,兒子還小,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下回我帶他們來看你,你彆嫌他咋咋呼呼。”
“誒,好,好,我等著。”劉寡婦笑的眯眯眼。
黎見沐非常無情的打破兩人的期望:“等不了了。”
一人一鬼看過來。
黎見沐目光落在劉寡婦身上。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內,劉寡婦原本還算凝實的魂體,越發透明,彷彿下一秒就要消散一樣。
劉寡婦本不是修煉之鬼,也冇有進化成厲鬼,僅僅是憑藉著一股強大的執念才能支撐這麼多年。
如今見了兒子,心頭的執念斷了,自然就要承受正常的天地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