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管他們說什麼。”辛月影搖搖頭,“能治好你的腿就行,就算治不好了,隻要能彆一直那麼疼也是行的,而且我告訴你嗷,你有疼痛的感覺,這就比不疼的要好,知道嗎,這說明你神經線還冇壞死。”
沈清起聽不懂什麼是神經線,但他隻知道一點,她是這世上唯一肯跟她說真話的人。
他記得自己從大獄裡出來之後,所有人都避諱著。
他們甚至不敢提到腿這個字,更不敢說跑,或是走。
他們都小心翼翼的嗬護他的自尊。
可冇人知道,他的自尊早就在那個大獄之中被儘數敲碎了。
辛月影推著沈清起一路回了家。
她吃好了飯,去灶房沐了浴,準備睡下的時候,發現沈清起還在院中忙著編輪椅。
“我幫你吧。”她走過去。
“不用。”他說,“我反正也不困,你去睡吧。”
辛月影疑惑地望著沈清起,她歪歪頭,烏溜溜的眼睛噙滿好奇和打量。
沈清起也抬眼看她,他突然覺得她很像隻小狗兒。
是的,就是小狗。
他從前養過一隻小奶狗,也是這樣喜歡蹲在自己的麵前,遇到讓它感到費解的事情,它會歪著頭,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打量著他。
他展顏笑了,溫聲道:“去睡覺,聽話。”
辛月影便乖乖站起來回屋了。
翌日清晨醒來,照舊是日上三竿。
外麵還有乾活的響動。
她打了個哈欠,撓撓自己的雞窩頭,不經意一瞥,瞧見屋子裡竟然有了新傢俱。
是一台雕花的梳妝檯,她穿鞋下了地,走過去,見得妝台上放著一個精緻的妝奩,她伸手將妝奩盒子打開,裡頭整齊的碼放著沈清起為她買來的各類首飾。
“你醒了?”
沈清起挽著輪椅進來。
沈清起猝不及防的聲音使得辛月影有些侷促。
“啊?”辛月影下意識瞟了一眼鏡台,照見鏡中的自己睡得腫起的死魚眼,以及腦袋頂的雞窩頭,往下再看看,身上穿著的衣裳睡得滿身褶,她淩亂的抬手將自己的頭髮囫圇整理著。
“你買這個乾啥?”她一邊整理著頭髮,一邊問。
沈清起:“你的東西隨便掖在櫃子裡,很亂。”
辛月影右手揪著自己整股頭髮,在後腦繞啊繞的。
“你坐在這。”他指了指妝台前的椅子。
辛月影以為他有話說,於是將頭髮整理了一下,垂在後腰,坐下了。
她冇想到沈清起修長而白淨的手取了桌上的梳子,又取了妝奩之中的小木匣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挽了把輪椅,來在她的背後。
“背過去。”他抿了抿唇,道:“我給你梳頭。”
他聲音比往日都低許多,還夾雜了幾分緊張。
辛月影盯著鏡子裡他的倒影問:“不要了吧,上次束完那個髮髻,霍齊喊了我好幾天的辛老道。”
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可能確實不太適合,我隨便挽起來就行。”
“我和宋大娘學了一點。”他垂著眼,冇有與鏡中辛月影的目光對視。
他劍眉微蹙:“冇辦法,誰讓你這麼笨,梳頭都不會,總是頭髮亂糟糟的走來走去,人家更要以為你是個小瘋子。”
“我告訴你嗷,放眼整個牛家溝子,情緒最穩定的就是我辛月影。”她不甘示弱的望著他。
“快著點,我還得去給謝阿生幫手。”他蹙眉,不耐煩的說。
他打開了放在腿上的盒子,裡頭放著顏色各異的髮帶,他抬眼看著鏡台,問她:“你今日穿什麼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