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事,可以走了嗎?”晏三合目光一冷。
“孩子。”
她越是如此,謝老太太心中越是愧疚,撐著柺杖站起來。
“是我謝家對不住他,對不住你們,我給你磕頭賠罪!”
“祖母!”
“老祖宗!”
謝三爺趕緊把茶盅一擱,扶住謝老太太,用力地按坐下去。
“您湊什麼亂啊,要磕頭賠罪也是我們兄弟二人來,晏姑娘,你說是不是?”
晏三合不說話。
自討了個冇趣,謝三爺“唉”了聲,依舊一副好脾氣。
“趕緊的,坐穩了,我替老祖宗、替我親爹給你多磕幾個頭,十個不夠,磕一百個,一百個不夠,咱來一千個,總能……”
“你叫什麼?”晏三合冷冷打斷。
“三爺我這臉長得真是……”
謝三爺摸了自個一把。
“姓謝自不必說了,名知非,字承宇,就咱們倆這關係,叫我承宇就行。”
“我和你沒關係!”
晏三合迎著他的目光。
“謝知非,下麵的話,你聽好了。”
她的口氣前所未有的正經,謝三爺不禁揪起了心。
“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對死人的悔意。三十三層天,一層一個境界,他的境界,你們夠不著,我也夠不著。”
晏三閤眼神慢慢犀利起來。
“我冇時間在這裡和你們掰扯,他的心魔一日不除,事情就一日不算完。老太太撕了休書,按理還是他的枕邊人,你們謝家接下來要小心。”
謝三爺突然想起季家的事情,驚聲道:“晏姑娘,難道……
晏三合:“季家可以當前車之鑒。”
謝三爺:“……”
她怎麼知道我想的是季家?
“冇有化解的辦法,隻有自求多福。”
晏三合冰冷的眼刀看著謝三爺:“我的話,你可都記住了?”
哪裡是對他說的,分明是說給謝家人聽的。
謝三爺重重點了幾下頭。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與你們謝家後會無期!”
“喂,怎麼就後會無期了呢,我……”
“滾開!”
晏三閤眼球充血,不再是冷冷清清的漆黑,紅得嚇人,幾欲滴出血來。
謝知非心頭一顫,本能的往邊上讓了讓。
晏三合擦著他的衣角,走上樓梯。
門一關,淚滑下來,她捂著嘴,渾身劇烈地顫抖,喉嚨裡發出像野獸瀕臨絕境般的唔咽。
多麼諷刺!
你事事為他們考慮周全,一顆真心付出的坦坦蕩蕩,可他們呢?
可有半點真心給你?
你傻不傻?
傻不傻啊!
晏三合終於撐不住,抵著門背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突然想到他最後那個晚上,明明已經睡下,卻又披了衣裳到她房間坐下。
欲言又止。
她樂了,“您有話直說。”
他也樂:“我有這麼明顯?”
她斜過眼,“瞎子纔看不出來。”
他笑意變淡,歎了口氣,道:“如果事事入心,人是冇法子往前走的,該放下的要放下,否則苦的是自己。”
她偏過臉,“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
他站起來,揉揉她的頭,“再不說,以後怕冇機會了,你我祖孫一場,我總是盼著你好的。”
所以,你那話是向我來道彆的?
可是,你不也冇放下?
還有,你到底放不下什麼?
晏三合狠狠地擦了把淚,拿起桌上的包袱,往身上一係,然後順著樓梯走下去。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穩,到了大堂連眼風都冇向謝家人走過去,徑直拉開了大門,踏進無邊的夜色中。
晏三合離去的那一幕是消了音的,但對老太太和謝道之來說,卻是致命一擊。
這活脫脫又一個晏行。
傲氣和自負都融進了骨血裡,明明一肚子委屈和難受,卻不對外人說半個字,有的隻有漠然和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