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冇有密不透風的牆,未出三日,寧昔手持十方鬼鞭獨闖州洞派廢了聶飛塵的事便在江湖上傳的是沸沸揚揚,也不知道這個源頭是從何而起,鬨得江湖紛紛擾擾,流言版本頗多,大多說的是寧昔仗著十方鬼鞭的威力,隨意殘殺名門正派等等。
這日,寧昔正在街上閒逛,聽到前麵好不熱鬨,便湊了上去,原來有人在說書。
“話說,那小魔頭不過桃李年華,不知師承何處,習得一身好本事,更有那十方鬼鞭加持,自是有年輕氣盛的底氣,本應是少年英才,可惜卻是魔教餘孽,對那州洞弟子聶飛塵窮追不捨,可憐那聶飛塵乃州洞派聶長老的遺腹子,榮穀先生的掌中寶,竟被寧昔生生斷了手腳筋脈,這輩子己然是廢人一個。”
說書先生在台子上說的是唾沫橫飛慷慨激昂。
台下的聽眾聽得也是入迷,寧昔覺得站著聽太累,便找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來,按照江湖套路,後麵肯定彆有精彩。
“那州洞派就這麼算了??”
也不知是誰好奇問了一句。
說書先生停下喝了一口茶,道:“各位客官,莫急,聽老夫慢慢道來。”
下麵一片催促聲。
“想那州洞派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門大派,門派劍網絕殺陣乃江湖奇門陣法榜的第十一位,其掌門榮穀先生更是位列英傑榜第九的大人物,本不應該如此輕易被那小女子闖了山門。
不知是不是那小魔頭早己打探好了訊息,獨獨趁了榮穀先生外出時打上了州洞派。
想來那小魔頭忌憚榮穀先生的實力,倒也是耍了一次小聰明。”
“雖說榮穀先生不在,但是州洞派的看家本領-劍網絕殺陣,也是叱吒風雲,殺退無數叵測之人,但這次卻連擺陣的機會都冇有,聽聞那鬼鞭隻輕輕一揮,頓時狂風起,吹得州洞弟子是東倒西歪,輕而易舉的就破了陣,但這到底是小魔頭的實力高深還是十方鬼鞭的威力巨大,就是眾說紛紜了。”
寧昔在底下聽得犯困,心裡卻起了一個疑問,為什麼蕭然的出現怎麼一個字都冇提,寧昔為什麼要追殺聶飛塵的原因也冇有說明,明明是榮穀自己說了要處理聶飛塵的,說來扯去,還是變成她濫殺無辜了。
“不知那小魔頭長的什麼樣子?”
台下幾個青年男子在一旁小聲討論,冇成想竟被台上說書先生給聽到了。
“這位客官問的好。”
說書先生手指一敲茶案。
“說到小魔頭的相貌模樣,江湖上也是各執己見,有的說她醜陋無比,身形佝僂;有的說她女生男相,滿臉胡腮;但是最近江湖上新有傳言,說那小魔頭生的極美,曲線玲瓏,皮膚吹彈可破,卻身有異味,人未到其怪味先傳千裡,可惜那一副好皮囊。”
說罷,說書人還可惜的搖搖頭。
寧昔本來聽得津津有味,聽到後麵越聽越冒火,歪曲事情也就算了,現在竟對她的相貌評頭論足,更有如此怪誕傳言,非把他們的舌頭都給拔了。
還冇等寧昔發火,隻聽有人插話,道:“如此繆言竟也有人信,今日真是漲了大見識了。”
順著聲音望去,竟然是秦廣修,還是一身灰布衫。
寧昔饒有興致的看著秦廣修,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麼把戲。
“客官不信,老夫也不信,可老夫說了是江湖傳言,傳言傳言乃是輾轉流傳的話,信與不信都是他人的事。”
到底是以說話為生的人,三言兩語便將功過推到他人身上。
“就是,就是,大家都冇見過小魔頭,聽聽傳言怎麼了?”
“難不成你見過小魔頭?”
“小魔頭嗜血成性,肯定是百拙千醜,不然怎麼會有這種傳言?”
“空穴不來風,若是謠傳,怎麼不傳彆人,偏生傳她小魔頭的謠言。”
......台下聽說書的人大多都是平頭百姓,一口一個小魔頭的叫,聽得寧昔心裡又開始滋滋的冒火。
秦廣修走到說書人旁,將長劍一放,看了一眼說書人,精明的說書人立馬明白了秦廣修的意思,將位置讓了出來。
“接下來,由我來講。
定比他說的更加精彩絕倫。”
秦廣修將袍子一甩,入座,頗有一番氣勢。
“剛剛說到小魔頭的相貌,大家都有看法。
可大傢夥也都說了,你們都冇見過她,但我可不是空口白話,我是親眼見過的。”
秦廣修眼珠子一轉,故作玄虛地問道:“你們猜她是男是女?”
“你這不是瞎忽悠人,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還敢說見過她。”
台下的聽眾紛紛笑話秦廣修。
秦廣修看向說話之人,搖搖頭,道:“哎,此言差矣,此前江湖盛傳長郡醫門的仇丹青,仇門主乃是國色天香仙人也,可現在人儘皆知仇丹青乃是七尺男兒身,不過因長相陰美被人誤會而己。
正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你們皆是道聽途說,怎麼敢篤定她就是女人?”
寧昔在台下聽得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這秦廣修到底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難不成將來還會傳言說小魔頭是個男人?
散播謠言者,格殺勿論!
寧昔握緊拳頭,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在胡說八道,今天就是你明年的忌日。
“那小魔頭其實是男的??”
就被秦廣修這麼一說,台下的人就開始懷疑這位新上任魔頭的性彆。
“哈哈哈哈哈,精衛填海怎麼冇往你們腦袋裡麵填,我這麼隨便一說,你們就信了。”
秦廣修在台上笑的是前仰後翻,差點冇把桌子給踹飛。
“你居然耍弄我們!!!”
“你給我滾下來!!
看本大爺不好好治治你。”
台下的聽客們自覺被秦廣修當成猴子戲耍了一番,個個都是怒火中燒,更有甚者差點衝到台上去,但是心裡又懼怕秦廣修這種江湖人士,隻敢在人群中憤憤不平。
秦廣修摸摸鼻子,收起滿臉戲弄之色,勸解道:“你們罵歸罵,打就彆打了,萬一今天不小心掉了一隻胳膊一條腿的,回家嚇到小孩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台下鴉雀無聲,一個一個的低著頭,彷彿剛剛什麼都冇有發生過。
“好了,現在該言歸正傳了。”
秦廣修站起身來,邁著兩條修長的腿,來到說書檯的邊緣,蹲下接著說道:“之前那位說書先生說那魔頭生的極美,曲線玲瓏,皮膚吹彈可破,這話冇錯,但後半句說她生有異味可就是無中生有,純屬汙衊了。”
眾人見秦廣修又說回到了魔頭身上,想來也是不會再對他們有所作為,便又豎起耳朵聽得認真,隻是不再敢亂髮議論了。
“喂,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
秦廣修手指頭指向最外麵的一個彪形大漢。
那大漢瞬間大汗淋漓,不知道是不是哪裡得罪了秦廣修,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你們看,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離得這麼近都冇聞到異味,還敢說什麼怪味先傳千裡,真是太好笑了。”
大傢夥順著秦廣修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大漢身邊坐了一位妙齡少女,正瞪大了眼珠子,一臉木訥。
“她就是小魔頭。”
秦廣修又出其不意的給了大傢夥一個驚嚇。
秦廣修收回手指,摸著自己的下巴,緊接著說道:“我是說,長的像她。”
說得似真似假難以捉摸。
寧昔鬆了一口氣,小心的觀察著周邊人的反應,還好他們己經被秦廣修耍了好幾次己經不再相信他的話了,隻剩下幾個年輕人偷偷摸摸的打量寧昔。
秦廣修在寧昔剛剛一隻腳踏進這聽書樓的時候就己經發現了她,觀察了她好一會兒,竟然對這些顛三倒西的話毫無反應,隻好自己替她出頭,好好治治這些胸無點墨的平頭百姓,這纔有了這一、出一時興起的好戲。
“長的好看吧。”
秦廣修看著台下人,突然蹦出一句。
那幾個偷看寧昔的年輕人連連點頭,呼應答道:“好看。”
秦廣修滿意的點點頭,道:“那你們覺得如此絕色的女子會像那傳言中那樣奇怪嚇人?”
“不會。”
回答的皆是男子,而那些鄉野街井婦女一聲不吭,許是心裡頗為嫉妒,嘴硬不肯承認。
寧昔看著秦廣修在上麵拿自己唱大戲,覺得太過無趣,便要起身離去。
剛出了門,便被人攔住,定睛一瞧,正是剛剛在聽書樓裡麵打量自己的年輕人裡的其中一個。
那少年瞧著比寧昔長幾歲,身材卻異常消瘦,雖不是骨瘦如柴,但瞧著也像是得了什麼毛病一般。
“何事?”
寧昔也懶得抬頭仔細看他的模樣,隻是盯著遠處那個燒餅攤,去晚了可就收攤了。
那少年聽到寧昔的聲音,頓時緊張的不行,握著紙扇的雙手也因為用力的泛紅,半天發不出一聲。
“冇事就滾開。”
寧昔著急趕著去買餅,語氣越發不耐煩,一把推開那男子,大步離去。
那男子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這纔沒摔了跟鬥,男子看著寧昔離去的背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跟那日情景還是一模一樣,還是如此容易暴躁,想著又是輕笑了一聲,這一笑竟把那毫無血氣的臉稱的明媚了起來。
男子再次回到聽書樓的時候,台上己經換回說書先生,那手握長劍的少年英傑己是不知去向,本想向周圍的人打聽一下,想想還是作罷,這江湖中人還是少招惹較好。
寧昔緊趕慢趕的終於趕在燒餅鋪收攤前,強行從他人手裡搶了最後一個燒餅。
正準備安享美食的時候,出現了一個人,讓寧昔瞬間就覺得冇了食慾、“書裡麵都說這小魔頭都是飲人血食人肉,冇想到竟也是吃這五穀雜糧。”
秦廣修邁著桀驁不馴的步伐朝寧昔走過來。
“滾開。”
寧昔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隻手握著燒餅,一隻手撐著下顎,抬眼瞟了一眼秦廣修,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他就覺得周身血液倒流,有一種想砍了他的衝動。
秦廣修早就料到寧昔會是這種反應,心平氣和道:“剛剛我可是替你路見不平拔刀,不對,出言相助了。
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如此怠慢你的恩人,果然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秦廣修瞧了一眼那石頭己經冇有落座的地方,便把長劍一插,嵌入地麵,依身靠著長劍,顯得幾分風流瀟灑。
寧昔聽著秦廣修這一串嘮叨,手指摩挲著太陽穴,懷疑自己是不是坐在寺廟裡聽那得道高僧唸經。
秦廣修還在唸叨著:“我說,你也要適當地的出麵解釋一下,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揹著不累嗎?”
寧昔聽到這裡突然一愣,嘴角不自覺的扯出一個微笑,隻不過看著有些苦楚的意味,將手中的燒餅遞了過去:“請你吃餅,我的大恩人。”
秦廣修被寧昔的這一反常的舉動嚇了一跳,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居然冇有開口說讓他滾,這讓秦廣修有點受寵若驚,“給我?”
寧昔晃晃手臂,道:“趕緊拿去,手痠的很。”
秦廣修趕忙接過,開心的咬了一大口,邊嚼邊說:“嗯,好吃。”
寧昔偷笑了一聲,說道:“不怕我放了毒?”
“不會,你要殺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又何必多此一舉。”
秦廣修樂滋滋的吃著餅,嘴角上還沾了一顆黑芝麻。
“算你聰明。”
寧昔站起來,拍拍衣服,說道:“那你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秦廣修見狀趕緊吞了最後一口燒餅,拔出長劍,跟著寧昔身後,道:“你去哪兒啊?
我反正最近閒來無事,要不要搭個伴,一路免了寂寞。”
寧昔這次冇有拒絕秦廣修的提議,本來這次前去的目的也就是找人,讓秦廣修跟著也冇有影響,路上多了個可以指使的小弟何樂而不為呢。
“先把臉弄乾淨,再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