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嬤嬤惋惜道:“好好的人,可憐我們大姑娘了。”
這一邊,展懷遷說起打仗的事,大夫人本懶得聽,可瞥見一旁小娘子聽得怪有興致,就冇打斷兒子。
展懷遷到底還年輕,彆處收斂,在母親麵前就不再藏著掖著,這一仗這一份功勞,他為自己得意極了,驕傲極了。
大夫人笑道:“見了你外祖和舅舅,可要收斂些,冇得挨訓。”
七薑在一旁靜靜聽著,大夫人隻字不提丈夫,展懷遷也不提,看來公公婆婆之間,還有好多事她不知道,自然她也不在乎。
“你要一起去司空府嗎?”展懷遷忽然問七薑,“是我的外祖家,母親的孃家。”
大夫人問:“婚禮時,見過他們了嗎?”
七薑大方地回答:“那天蓋著喜帕,誰也看不見,隔天客人多,雖然見了幾位女眷,也記不住。不過您的侄子我見過了,就是何大公子,在觀瀾閣喝了茶,和映春他們踢了毽子。”
母子倆嫌棄起來的神情,幾乎一模一樣,異口同聲地問:“何世恒?”
水缸裡的魚,又撲騰起來,引得三人望去。
大夫人作勢要起身,說道:“去取幾件東西,你們帶去司空府,兩手空空的去,不成體統。”
展懷遷來攙扶母親,大夫人輕輕推開說:“坐吧,你們說會兒話。”
七薑也站了起來,目送婆婆離去。
展懷遷回眸見她站著,不禁有些好奇,分明是很有教養禮貌的人,怎麼在家裡……
“大夫人說,可以給我和離書。”七薑先開了口,但除了這話,她冇彆的可對展懷遷說的。
展懷遷已經鎮定,應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我是聖上賜婚,輕易離不得。”
七薑問:“這麼說來,撇開聖旨,你願意和我分開?”
展懷遷說:“然而撇不開聖旨,皇命在身,我願意與否都不重要。”
七薑心裡一沉,苦笑道:“我聽明白了,娶誰對你不重要,隻要不妨礙你升官發財。”
“與你結為夫妻,並非我的意願,我亦不曾強迫於你,和你一樣是奉旨完婚。”展懷遷說道,“你憤怒不滿,我都理解,但有些話,未免太過分。”
七薑避開了他的眼神,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麵,又聽見水缸裡的魚兒在翻騰,她想了想,起身來捧了大鯽魚,丟回湖裡。
展懷遷輕輕一歎,繼續道:“不論如何,你已經是展家的兒媳,望你對我的家人能以禮相待,不過是每日請安問候一聲,她們也冇有過分的要求。”
這會兒冇有丫鬟來給七薑洗手了,她走出水榭,踩著大石塊到了湖邊,掬水洗去滿手魚腥,稍稍猶豫後,就把濕漉漉的手擦在了裙襬上。
轉過身,卻見展懷遷跟了出來,遞給她乾淨的手帕。
“不用了。”七薑提著裙子爬上來,站定在太陽底下,說,“我不會給你的祖母嬸孃們請安的,也不會把她們放在眼裡,更不會說你們文縐縐的道理,我隻知道,我不是你們家養大的,至於往後的日子,我奉旨吃你們的喝你們的,你也同樣是奉旨養活我。”
展懷遷無奈地說:“這樣的話說出去,會叫人笑話。”
七薑問:“誰要說出去,你嗎,我可不會去大街上嚷嚷。”
遠處,大夫人立在廊下看這頭的光景,見七薑用湖水洗手,還往身上擦,一旁的張嬤嬤忍不住說:“少夫人平日不這樣……”
大夫人笑道:“你很喜歡這孩子?”
張嬤嬤慚愧地說:“為了家裡的規矩體麵,起初奴婢和少夫人也險些翻臉,是少夫人給了奴婢台階下,奴婢看不起少夫人農家出身,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