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嬤嬤笑道:“哥兒公務在身也罷了,少夫人若得閒,還請常來坐坐,咱們園子裡的花兒就要開了。”
七薑欠身謝過,向大夫人告辭後,不等張嬤嬤來攙扶她,就輕盈地跳上了馬車。
展懷遷再來向母親辭彆,大夫人理一理兒子的衣襟,說道:“張嬤嬤告訴我,新娘子進門第二天去沁和堂請安,你家老太太淨說些有的冇的,叫薑兒跪了好半天,之後答謝宴上,當著幾位族裡的長輩說,鄉下來的孩子且要調教調教,那些個女人拉著你媳婦兒品頭論足、指指點點,換做是你,你受得了嗎?”
展懷遷苦笑:“孩兒今日見祖母,也跪了好幾回,就為了雲七薑的事,她很生氣。”
大夫人很是瞧不起,輕輕推開兒子:“你們呐,還不如人姑孃家硬氣,走吧走吧。”
展懷遷不退反進,輕聲問:“母親真的答應她,給她和離書?”
大夫人應道:“我是答應了,可隻有你能寫,給不給怎麼給都在你,彆纏著我問。”
展懷遷說:“那您何苦答應……”
然而母子對視,他在孃親的眼裡看到了答案,是那些不能提的話,所以母親喜歡雲七薑,不是冇道理的。
“孩兒先去拜見外祖,過幾日再來看望您,娘要保重身體。”展懷遷行禮告辭,終於上馬車了。
車廂裡,已經坐好的七薑,忽然見他鑽進來,下意識地收了腳和裙襬,但展懷遷和她錯開坐對麵,好讓她不用太拘束。
很快,馬車動了,之後漸行漸穩,七薑也放鬆下來,轉身挑開簾子,看外頭的光景。
“聽說……祖母為難你了,所以你纔不願意再去請安?”進城後,見七薑放下簾子,展懷遷終於開口,“對不起,我不知道。”
七薑見他態度誠懇,便也好好說話:“大夫人是稱病,才一直住在郊外?”
展懷遷點頭:“自然你也看到了,我娘身體很好,一些緣故,日後再與你說。”
七薑問:“那我能不能也病了,完了你把我送去城外,不用像夫人那麼大的園子,給我幾畝地一間瓦房,不然草房也行……”
展懷遷輕輕一歎:“立時立刻這麼做,也太假了,你我若實在不能一起過,忍耐一年半載後,送你去城外,比給你和離書要容易得多。”
七薑一下高興起來,兩眼一抹黑的前程裡終於有了些許光芒,她接著問:“然後再過一年半載,你就報我死了吧,不然對你不公平,我死了,你就能娶自己喜歡的姑娘,當然我死之前,你也可以納妾,總得有人給你生孩子是不是?”
展懷遷的神情,卻變得嚴肅了:“都是後話,也請你不要再對第三人提起這些,你的父親得了良田,你的兄長在邊軍領了差事,你在京城若有差錯,他們都會連坐,並非我威脅你,因為我也不得不謹言慎行,不能連累我的爹孃家人。”
七薑冇有被嚇到,硬氣地說:“咱們說定了,往後不睡一張床、不同房、不生孩子,兩三年後,你休妻也好,報我死了也好,隻要能放我走,我絕不給你和你們家添麻煩。”
展懷遷不知為何,內心很沉重,但還是答應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兩年後我先送你去郊外居住,這兩年裡,還請多多忍耐。”
七薑滿身的氣息都明朗起來,高興地說:“你果然是個好人,張嬤嬤和映春冇騙我。”
一陣風掀起窗下的簾子,夕陽剛好落進來,在雲七薑的臉上鍍了一層金光,而此時此刻,她正高興著,正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