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開口替少夫人推辭,四夫人就說:“我尋思著,過些日子稟明母親,就把這管家大權交到你手裡,你是這家正經的少夫人,說出去,咱們家也體麵不是。”
張嬤嬤笑道:“四夫人,少夫人還是個孩子呢,您就不心疼她些?”
四夫人笑意深深:“嬤嬤這話說的,年輕孩子才最能乾,隻怕這十多年我處處做得不好,大嫂嫂還拉不下臉來說我,往後交到兒媳婦手裡,她才能安心呢。”
張嬤嬤再要說話,四夫人已抓起七薑的手:“好孩子,你若是願意,我這就去對老太太說。”
七薑努力裝出可憐的樣子,搖了搖頭抽回手,說道:“嬸嬸,我一個鄉下人能懂什麼呀,昨天去見了婆婆,婆婆再三叮囑,要我聽嬸嬸的話,說家裡全靠嬸嬸,您是一等一的功臣,不然也冇有我風風光光嫁過來,連婚事都是您操心的。”
四夫人不禁挺起了背脊,假惺惺地客氣:“我哪裡敢當,大嫂嫂她過譽了。”
七薑笑著說:“反正我都聽嬸嬸的,嬸嬸還有什麼吩咐嗎?”
四夫人想了想,商量的口吻道:“大老爺以孝道治家,奉養老太太儘心儘力,連萬歲都稱讚,侄兒媳婦,家裡晨昏定省的規矩,還是不能破的,你看你有什麼難處,嬸嬸替你想想法子。”
誰知七薑乾脆地答應:“我聽嬸嬸的,等我的腳好了,我就去給老太太請安,也給您請安。”
四夫人愣住,太陽打西邊出來,怎麼這野丫頭突然就好說話了?
展懷遷回來的路上,遠遠就見嬸母帶人從觀瀾閣離開,福寶在一旁嘀咕:“四夫人不會把咱們少夫人怎麼樣吧。”
那頭行色匆匆,四夫人並冇瞧見這裡的光景,展懷遷便也不過去問候,徑直回到院子裡,見太平無事,冇像昨晚鬨得雞飛狗跳,不禁鬆了口氣。
丫鬟們將飯菜端去臥房,張嬤嬤出門見到公子,笑著說:“午飯好了,哥兒一起來用吧,少夫人腳上有傷,就不挪動去膳廳了。”
展懷遷想要推辭,可覺得那樣不大方,又不是他逼著雲七薑嫁來,他也是被逼的那一個,他有什麼好愧疚,他做錯什麼了?
於是大大方方進門來,被伺候著洗了手,就坐下吃飯。
自從來到京城,除了成親第二天的答謝宴,和昨晚在司空府,七薑一直都是獨自吃飯,但所謂獨自,是她一個人坐在桌邊,身邊一群丫鬟婆子杵著,好多雙眼睛盯著她吃。
那日衝張嬤嬤發了火,定下自己的規矩後,這兩天總算自在些,隻有嬤嬤和映春陪著。
自然,七薑都是自己動手吃,冇想到新郎回來了,坐在她對麵,公子哥兒吃飯,是要人伺候的。
張嬤嬤一會兒給盛湯,一會兒給夾菜,怕展懷遷吃魚卡了刺、吃排骨硌著牙,吃菜蔬都挑最嫩的葉子,就差端起碗麪對麵喂進他嘴巴裡。
“嬤嬤,讓他自己吃吧,那麼大的人了。”七薑忍不住開口,“他的手能拿刀殺敵人,還拿不動一雙筷子嗎?”
展懷遷臉漲得通紅,忍著脾氣對嬤嬤說:“是啊,我自己吃就好。”
張嬤嬤很是失落,捧著碗筷一時不知怎麼好,七薑拉開邊上的凳子說:“嬤嬤,坐著一起吃吧,這麼多的菜,算上映春都吃不完。”
映春嚇得拚命擺手:“奴婢不能坐的,奴婢不能吃。”
張嬤嬤放下碗筷,笑道:“公子和少夫人還是頭一回正經吃頓飯,該你們好好說會兒話,我們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