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奴安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凝滯了那麼一瞬,有些失神。將軍府的規矩不多,爹爹在世的時候,時常在院子裡練武,薑家幾個孩子閒來無事的時候,便會在院子裡觀摩。
有時薑琢興起,還會教幾人練一練。薑淮安的功夫便不錯,起碼在年輕一輩中,算得上翹楚了。至於她,也學了一些拳腳功夫,但都是皮毛。她真正開始學習,是前世回京以後,但是這槍法劍法,她也是不通的。
“我對這些,懂得不多,若教錯了你,豈不是誤事,薑家有些父親留下來的手劄,我想應該不會被官府抄了去,今晚我回去看看。”
顧韶華要是想上戰場的話,學的東西多些就多了一分活命的希望。更何況,若是父親知道有人繼承他的衣缽,應該也是高興的。
“謝謝你,我陪你一起去。”
自從薑家出了事以後,那條巷子都冇有什麼人了,就連原來那裡的商鋪住戶,都搬到了彆的巷子。到底是通敵叛國的大罪,一不小心被牽連是要誅九族的。
所以,去一趟也不會被髮現。
“也好,晚上用過晚膳以後,我從靜園的牆翻出去,到時候你在牆外等我。”大元冇有宵禁,但是她一個女孩子深夜出門,顧家人也會擔心的。
用過晚膳以後,薑奴安找到一套黑色的衣裙,一個麵紗,便從院牆翻了出去。顧韶華還要接她下來,見她利落地跳了下來,有些詫異。
“從前在家中的時候,學了一些防身的功夫。”對上顧韶華驚訝的目光,薑奴安解釋到。
“原來如此,我們快走吧。”
兩人一路穿過幾條巷子,拐進了一條小巷,停留在了將軍府門前。
“走吧,翻牆進去。”薑奴安隻匆匆看了一眼,就帶著顧韶華繞到了院子側麵,找了個地方翻了進去。
剛一落地,薑奴安便覺得眼睛有些濕潤。他們翻進來的地方,是將軍府的花園,再往前走幾步,還有一個小池塘,祖母最喜歡養些魚了,老人家身子硬朗,閒來無事的時候,便坐在池塘邊上賞花餵魚。
再往前走幾步,是一塊空地,父親時常在那裡練武。母親處理完了家事以後,有時候會陪著祖母一起坐在池塘邊繡花,有時候也會在前麵的亭子裡坐著,看父親練武。
念安養了幾隻小兔子,平日就放在花園裡,還是淮安親自抓來的呢。至於她,那時候應該會在廊下讀書吧。
顧韶華見薑奴安站在原處發呆,便安靜的站在她身旁,一點聲音也冇有。
過了好久,薑奴安才從回憶中走出來。她眨了眨眼睛,有些酸澀,卻冇有淚水,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天生冷漠的人。可是也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內心有多麼煎熬痛苦。
“走吧,父親的書房在那邊。”薑奴安抬腳朝著一個方向快速奔走了過去。
一進書房,便見到一地的狼藉,大部分都是兵書,也有一些其他的書籍,還有一些薑琢寫的字。那些人搜查將軍府叛國的證據的時候,將這裡翻得一團糟。
顧韶華見狀,默默蹲了下來,想要將這裡整理一下,卻被薑奴安冷聲製止了,“彆碰這裡的東西!”
見到顧韶華被嚇了一跳,有些無措的樣子,薑奴安聲音緩和了一些,解釋道,“說不定還會有人來檢視,找到我們要的東西,就離開吧,這裡的一切,都讓它保持原來的樣子。”
聽了薑奴安的解釋,顧韶華才知道自己冒失了。
薑奴安循著記憶找到一個書格將裡麵的一遝子書本抱了出來,遞給了顧韶華,然後從另一個書格裡麵拿了兩本書放了回去。
“走吧。”
找到想要的東西以後,薑奴安便邁開步子離開了書房。算起來,她好像有五六年的時間冇有回到這裡了吧,前世回京以後,她冇有邁進薑家一步,就是害怕看到這些熟悉的東西。
離開薑家以後,心底那種壓抑和痛苦還久久未能散去。所以一回到顧府,薑奴安就倒在了床上。
“姑娘,你冇事吧。”點青連忙倒了水給她,又幫她拍了拍後背順著氣,
“點青,我剛剛回家去看了一趟。”
聽到這話,點青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瞬間便泛起了淚花,她急忙掏出帕子擦乾淨眼淚。
“姑娘,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回去的。”點青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說這樣的話來安慰薑奴安。
薑奴安聽了,冇有說話。就算能回去,一切也都不一樣了,祖母,父親母親,他們都不在了,那裡還算什麼家呢。
“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薑奴安疲憊地躺在床上,閉上了眼,聲音有些輕。連日的奔波,她的確是有些累了。
……
“奴安,我看你近幾日都悶在院子裡,冇有出門,這是怎麼了?”許氏吃過早飯以後,便帶著人來到了靜園。
“我冇事的,姑母,隻是前幾日總在外邊跑,有些乏了,正好近日在家休息休息,順便研究了一下衣裳樣式,姑母,你看這衣裳如何?”薑奴安說著,將一旁做好的成衣拿了過來。
許氏看見以後,眼裡閃過一抹驚豔。這衣裳外麵縫製了一層輕紗,不僅冇有顯得俗氣,還添了幾分神秘,的確是好看。
“這是你做的?當真是好看,要不是我一把年紀了,都想穿來看看呢。”
聞言,薑奴安露出了笑意,“姑母莫要打趣我了,這成衣的樣式,我是打算賣給毓秀坊的。”
“你要是缺銀錢隻管告訴姑母便是,何必辛苦做這個?”許氏一聽,有些著急,是她這幾日忙著處理莊子上的賬目,竟冇有留意到薑奴安這裡銀錢不夠。
“姑母,我不缺銀錢,便是祖母姑母還有表姐給我的,都有那麼多了,我做這個是因為我需要一些銀錢來做事,但是這個賬目不能從顧家走。”
薑奴安這解釋隻是為了安許氏的心,從顧家賬目走其實也無所謂,但她冇有那樣厚的臉皮。今日將她私下賺錢的事情告訴許氏,也是為了避免日後出了什麼岔子,讓顧家人心生芥蒂。
許氏聽完,當即便明白了薑奴安的意思。從薑奴安來到顧府,他們就都清楚,她不可能放下薑家的仇恨,總是要為薑家洗刷冤屈的。
“好孩子,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