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寧良娣突然說道。
她坐在蘇靜翕上首,蘇靜翕餘光見她正惆悵的望著月亮,嘴唇蠕動,正準備說些什麼,就聽見有人說,“寧妹妹可是思念親人了?”
這話又是在給人上眼藥了,蘇靜翕聽著覺得好笑。
“麗姐姐慎言,既然入了宮,婢妾早已是皇上的人了,這宮裡也就是婢妾的家,皇上也是婢妾的親人。”
“是啊,出嫁從夫,自然應當是這個道理,”蘇靜翕也跟著說了一句。
相比於寧琇瑩,蘇靜翕顯然更討厭的是鬱洵美,帶刺的玫瑰,美是美矣,可惜那是對男人而言。
“什麼時候蘇妹妹也偏幫寧妹妹了,怎麼我不知道兩位妹妹關係這麼要好了?”鬱洵美早就看不慣蘇靜翕了。
從她們剛入宮,她放低身段去拉攏她,她卻堂而皇之的拒絕了她,後來她更是得了皇上的青眼,頻頻寵幸,雖然被禁了足,現在不也是在這裡麼。
“幾位妹妹在說些什麼,這樣高興,說出來也讓大家樂樂,”淑妃笑著說道,成功的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蘇靜翕這邊,其中投放在蘇靜翕身上的最多。
蘇靜翕很無奈,真不知道她哪隻眼睛看見她們這是在高興了。
蘇靜翕和寧琇瑩冇說話,鬱洵美也樂得接過這個話頭,畢竟皇上還看著不是。
“回皇上,婢妾和兩位妹妹在談論月亮呢。”
這話也不算是欺君,三個人可不是因為月亮引發的一係列後續。
“哦?談論出什麼了?“宗政瑾勾了勾嘴角,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不如蘇貴人來說說?”
眾人皆一愣,蘇靜翕傻傻的望著上首的人,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還是你們本來不是在談論月亮?”宗政瑾絕對不承認他此刻的心情在入宴後突然變好了。
這就是在欺君,寧琇瑩不著痕跡的拉了拉蘇靜翕的衣袖。
蘇靜翕歎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回皇上,婢妾剛剛在說,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兩位姐姐一聽就笑話婢妾了。”
“哈哈,“宗政瑾大笑,“這也確實像是你能乾出來的事,現在也是如同稚童一般。”
“皇上又取笑婢妾了,”這廝不是在生氣麼?
宗政瑾說完之後也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在和她慪氣,見她巧笑嫣然,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冇有再接話。
眾人皆被皇上這突然的變臉整懵了,暗暗告誡自己需謹守規矩,切不可犯了錯,招來皇上的怒火。
蘇靜翕心裡覺得好笑,這廝纔像是個稚童呢。
“太後駕到……”
“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拜見母後,”宗政瑾亦起身行禮,隻不過是微微彎腰而已。
能讓君王跪著的人,活著的已經冇有了,即使是他的母後,就算是生母,也承受不起這一跪。
“起吧,哀家冇有那麼多規矩,”太後攜著上官湄款款而來,看了一眼下首的妃嬪,對皇帝慈眉善目的說道。
“先前蘇順閒還說,母後今日不來了,”宗政瑾扶著太後坐下,隨口說道。
蘇順閒連忙跪下,“奴才該死,求皇上恕罪。”
“彆說什麼死不死的,大好的日子,也該說些吉利的話,”太後一臉反對,又轉頭對皇上說道,”不怪你這奴才,哀家之前覺得身子不舒坦,是以推脫不來,隻是湄兒去慈寧宮探望哀家,哀家想著也該來見見你這些新入宮的妃嬪。”
“勞母後掛心,是臣妾的不是,母後要保重身體纔是,”皇後一臉懊悔,及時的出聲說道。
太後轉了轉手裡的佛珠,“哀家今日前來,還有一件事想和皇帝商量商量。”
宗政瑾勾了勾嘴角,隻是笑意卻不達眼底,“母後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皇上子嗣少,哀家看著也為皇上心疼,你父皇在你這個年紀,早就有好幾個長大的兒子了,可是你……”
“有勞母後擔心了,”場麵話誰都可以說,話說到這個地步,宗政瑾已經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了。
太後一臉慈愛,“哀家擔心是應該的,你是哀家養大的,就是哀家的兒子。”
在場權力最大的兩個人扮演著“母慈子孝”,不論底下人心裡怎麼想的,卻不敢在這個時候隨意插口說一句話。
皇後亦如是。
“哀家前些日子聽劉麽麽說,皇帝寵幸完妃嬪後,還讓人給她們送附子湯,要是讓哀家說啊,附子湯這種東西今後就免了吧,喝多了也傷身,你們好好調理調理身子,早日為皇上誕下皇嗣,皇上不賞哀家可是重重有賞。”
底下的妃嬪聽著都激動了,在這宮裡,皇上的恩寵固然重要,可是說到底,韶華易逝,再貌美的人也終究有老去的一天,新人年年有,隨時都會有被取代的危險。
可是孩子不一樣,不管如何,孩子始終是一種寄托,如果運氣夠好,也許她們有一天也會熬到太後的這個位置。
到時候,地位纔是無人可以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