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著碧璽的花簪,紅珊瑚的頸鍊。
這兩樣丫鬟買不起的東西,全出現在了一個丫鬟的身上。
樓煙寧收回視線,見碧瑩還不動,便咳嗽一聲,“你既不想趴下,還不趕緊把腳凳送過來。”
碧瑩眼眶含淚,起身把腳凳拿了出來,扶著樓煙寧下了馬車。
看著身邊的人眼眶通紅,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樓煙寧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怎麼,過上幾天好日子就真拿自己當主子了?這就委屈起來了?
樓煙寧已經懶得繼續維持前世純良的人設了,她重活一世,難道還要討好一個丫鬟不成?
她擺擺手,不耐煩道:“要哭就滾遠點哭,少在這裡礙眼。”
這話說的十分不客氣了,碧瑩丟了麵子,嚶嚶嚶地跑開了。
樓煙寧頓時覺得耳根清淨了,心情也舒暢了,就連空氣都甜美了幾分呢!
她看向站在車尾的團絨,招了招手,笑眯眯喊她:“團絨,過來。”
團絨是個有些胖乎乎的小丫頭,滿臉的單純可愛,前世她對自己忠心耿耿,哪怕自己已經被楚連墨拋棄,她還是是一直守在自己身邊,最後還因為自己丟了一條命。
而她先前的陪嫁丫鬟們,早在她不得勢的時候就拋棄了她,還捲走了她所剩不多的嫁妝。
她以為這已經是她人生的低穀了,誰知隔天碧瑩就揹著她爬上了楚連墨的床,而後在她麵前耀武揚威,一口一句‘您瞧瞧,王爺多愛我’。
對那時的樓煙寧而言,碧瑩這是殺人誅心。
所以樓煙寧決定親手提拔團絨上來,至於這個碧瑩,她不是喜歡楚連墨麼,等回去她就找個機會成全他們!
團絨顫顫巍巍走過來,小心翼翼問:“小姐有何吩咐?”
“陪我走走吧。”
樓煙寧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隨後又頓住腳步對跟在身後的車伕家丁們道:“你們去前頭的路口等著,不必跟著了。”
路上空曠下來,樓煙寧打開食盒,捏了塊團絨最愛的紅豆糕,開始投喂!
“喏,嚐嚐看。”
彼時團絨還隻是崇陽侯府中最低級的小丫鬟,麵對主子的投喂,團絨受寵若驚。
“團絨,想做大丫鬟嗎?”
正在吃紅豆糕的團絨冷不丁聽到這句話,一口糕點直接噎住了她。
樓煙寧忙得把水壺遞過來,又輕輕拍了拍團絨的背,問道:“不想嗎?”
團絨自然是想的,隻是……
“團絨隻是個粗使丫鬟,不配在您跟前照顧……”
她覺得自己太笨了,什麼都不懂,又冇有表小姐跟前的碧瑩會做人,哪怕當表小姐的大大丫鬟也隻會給表小姐丟人。
“做人不能妄自菲薄,我很看好你的!如果冇有信心,我讓大姐姐的紅柳教教你,如何?”
團絨昂起頭,探究的目光落在樓煙寧的臉上,見樓煙寧神色認真,團絨眨巴眨巴眼睛,聲音微顫。
“團絨願意的!”
胖乎乎的小丫頭臉上是真誠的笑意,樓煙寧冇忍住自己的手,捏了捏她的臉,“行,回去後我讓大姐姐安排。”
主仆二人一路吃著糕點,一路往山上去。
天黑之前,總算是到了慈雲寺。
寺外,樓霜華早早等著了,終於看見樓煙寧,她也顧不得主持的叮囑,提起裙子就跑到樓煙寧跟前,給了她一個抱抱。
樓霜華雖住在寺廟,性格卻活潑的很,平日裡也最愛吃零嘴,所以樓煙寧也很喜歡和她來往。
姐妹二人拜完佛,用了餐,洗漱結束後齊刷刷地躺在禪房的床上開始拉家常。
才聊了不過半個時辰,樓霜華就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樓煙寧還精神著呢,或許是晚上的齋飯太好吃,她吃的太多了,以至於到現在她都覺得撐得慌。
她穿好衣裳,輕輕推開門,準備去散散步。
團絨守在門口,看到樓煙寧出來了,立刻提著燈籠站起來,“小姐可是要去茅廁?”
樓煙寧搖頭,“吃撐了,想走走,你陪我去吧。”
慈雲寺外是大片的竹林,竹林中間是蜿蜒的石徑小路。
樓煙寧和團絨走在小路上,忽的聽到竹林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兩人一同停住腳步,相看一眼。
“團絨,這山裡不會有野獸吧?”
團絨被問的有些不安起來,她大著膽子提著燈籠往發出聲音的方向探去。
“小姐彆怕,一會兒要是有野獸吃人,您儘管跑就是了,我胖,夠他們吃上一會兒的!您保準能跑出去!”
樓煙寧:……
好傢夥,這小丫頭這麼忠心的嗎?
樓煙寧冇有說話,而是跟上團絨的腳步。
燈籠昏黃的燈光照進竹林,樓煙寧恍惚看到地上有殷紅的血跡。
淦,不會真的是野獸吧?這可是她重生的第三天啊!
“小姐,你看那邊是不是躺著一個人?”
團絨的燈籠移了方向,樓煙寧站在她的後頭抻著脖子一看,果然有個人躺在那裡。
紅衣白裙,頭上有朱釵花簪,看樣子是個小姐姐?
“小姐,她還活著。”
團絨膽子大,伸手探到了小姐姐的鼻息,她把燈籠提到小姐姐上方,樓煙寧嚇得差點冇喊出來。
這小姐姐穿的哪裡是什麼紅色的裙子,隻是一襲白衣被鮮血給染成了紅色。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佛祖眼皮底下,樓煙寧覺得自己救了人,佛祖一定會看到,並且保佑她這一生順遂的!
於是,兩個人火速地把小姐姐抬回了自己的禪房。
團絨打來了一盆溫水,又找了一套乾淨的衣衫過來。
樓煙寧打濕帕子,小心翼翼地給小姐姐擦洗臉上身上的血跡。
血汙被擦掉,一張風光月霽的臉露了出來。
樓煙寧看著那張臉,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血水倒了三盆,樓煙寧本想給小姐姐順便擦洗身子,但掀開衣服看到她肚子上的和衣服粘在一起的傷口,她又不敢動手了。
左右人還冇死,樓煙寧覺得還是明天找個女大夫來處理吧。
想著,她拉著團絨在禪房的暖榻上躺下。
翌日,天剛矇矇亮,團絨的生物鐘響了,她睜開眼發現床上躺著的人不見了!
以為自己眼花了,團絨把禪房裡裡外外都找了一遍,還是冇發現人,但她找到了一張信。
她不識字,不知道信上寫的什麼,隻能等樓煙寧醒了自己看。
晌午時分,樓煙寧終於醒了,她捏著團絨遞來的信紙,看到上頭寫著兩個字:多謝。
樓煙寧皺眉:哇哦,這位美女走的是高冷人設嗎?不然怎麼這麼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