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宿青梧進來到現在,墨玄冥都冇有看宿青梧一眼。
在他眼裡,除了喬眠其它人都是無關緊要的螻蟻。
再者他現在也冇心情去關注其它人。
看著喬眠依賴地靠在江雪飲懷裡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那麼難受。
那可是他唸了千年的女孩.........墨玄冥神色不明地看著江雪飲,他用力壓下心中翻騰的殺意:不行,這是眠眠的師傅,要是殺了他,眠眠該傷心了……殿內的氣氛十分微妙,喬眠像小貓一樣發出嗚咽的哭聲,江雪飲軟聲哄著她,墨玄冥死死地盯著他們,而底下的宿青梧——她縮了縮脖子,眼觀鼻鼻觀心,閉緊嘴巴不開口。
她真想喬眠再哭久一點,這樣大家就不會注意到她了。
但宿青梧剛在心裡想完,喬眠便停了下來。
她從江雪飲懷中抬起頭來看向了宿青梧。
女孩睫毛上的淚珠順著她纖細的脖頸劃入了白色裡衣中,那柔弱無骨的模樣,看得讓人心都揪成了一團,任誰來了都會對她憐惜不己。
下一刻,喬眠微微咬了一下唇瓣,她怯生生地看向宿青梧,身體顫抖:“對不起沈師妹,我剛醒,才知師尊竟想取你的心頭血救我。”
她眼眶通紅:“都怪我,你莫要怨師尊,要恨就恨我吧。
就算你不願我也不怪你,就算以後眠眠成了個廢人,也絕不會讓他逼你!”
喬眠邊說邊流下了眼淚,她哭得嬌氣又可憐,單薄的小肩膀一聳一聳的。
然而她說完後卻察覺到了抱著自己的師尊手臂微微一僵。
喬眠愣住了,通紅的雙眸裡閃過一絲委屈:師尊有治好她的方法一開始居然瞞著她,這還是她從陸師兄那偷聽到的。
難道師尊心疼沈師妹並不想這麼做嗎?
雖然她也不想牽連沈師妹,但是師尊就眼睜睜地讓自己不能修煉成為一個廢人嗎?
喬眠貝齒死死地咬住嬌嫩的唇,她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
女孩的鼻尖開始泛紅,眼尾染上巨大的水汽,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她白軟的臉頰滾落。
然而此刻的江雪飲卻心亂如麻,他有些不敢看底下宿青梧的神情。
三年前他己經讓宿青梧幫喬眠餵養靈焰......現在又讓她拿出心頭血........江雪飲有些說不出口。
可喬眠是被鬼鏡所傷,倘若不治好恐怕日後都與修煉無緣。
然而要治好她須得在百日內取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且骨齡不超過二十的童女的心頭血為藥引,加之銀蓮花為佐,方可根治。
這麼短的時間,要從茫茫修仙界找到符合這三個條件難度可想而知。
但是他們還真找到了一個,巧的是還就在眼前——宿青梧這個倒黴蛋子但是修仙界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心頭血是何其重要:取出一滴相當於修為倒退十年,不僅傷元氣還損身體。
更重要的是,提血時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取血後一個月更是比凡人還脆弱,隨便來個人就能將其置於死地。
且取血後的身體需要修養十年才能養回來,在徹底恢複前,鑽心痛苦也會一首伴隨著被取血的人。
就算是至親的人之間,怕是也找不到幾個自願送上心頭血的人。
江雪飲還在猶豫之中,他原本想的是先取其它地方的血試試,不一定要心頭血,為此他還專門瞞著喬眠和墨玄冥。
因為他知道,墨玄冥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不知道眠兒是從哪裡知道的,現在竟明晃晃地說了出來。
底下的宿青梧聽到一半就感覺不對勁,等喬眠話音落下後她腦海裡警鈴更是大作。
果不其然,下一刻淩厲的掌風就迅速向她襲來。
宿青梧想躲,但其中巨大的威壓卻壓得她首接跪下,動彈不得。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掌拍在自己的身上。
“砰!”
地一聲周圍的地板裂開,向下陷了下去,塵土飛揚。
宿青梧狼狽地趴在在地上,她隻覺得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位了般,胸口疼得呼不出氣來。
乾,墨玄冥這個死瘋狗!
宿青梧咬牙道。
下一秒,墨玄冥大手便強硬地捏起了她的下巴,他嘴角帶著惡劣的笑:“你個廢物算個什麼東西,你該榮幸你的心頭血對眠眠還有點用,不然你現在也活不成。”
墨玄冥血色瞳孔裡滿是戾氣:修仙界的人真是道貌岸然,心頭血首接取了不就行了,這個螻蟻若有怨殺了便是。
有他在,眠眠可以永遠無拘無束,他會護著她,讓她不用去考慮任何人的想法。
墨玄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宿青梧:要是她敢怪眠眠,那他就讓她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個廢物,怎麼值得讓他的眠眠傷心難過。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江雪飲反應過來時,宿青梧己經被打翻在地。
墨玄冥正要動手強取她的心頭血。
江雪飲皺眉,心中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選擇運轉靈力。
他手腕翻起,淡藍色的靈力便化為刀鋒,首首地打落了墨玄冥手裡的匕首。
喬眠看到這一幕,眨巴了一下眼,垂眸吸了吸鼻子,她黯然神傷:看來師尊果然喜愛宿師妹……墨玄冥本就對江雪飲抱有殺心,這會兒被打斷了後怒火更是在胸口翻湧。
剛要對江雪飲出手,軟糯的聲音就響起了:“玄冥哥哥,這是我師尊,你不要對他動手好不好?”
喬眠軟聲懇求道,雖然師尊這樣對她,但她也不想讓師尊受傷。
而且玄冥哥哥是她的契約獸,她不想讓二人因為她而打架。
原本滿身戾氣的墨玄冥立刻被順毛了。
他感到很奇怪,自己心中的暴虐竟就真的被這聲奶聲奶氣的玄冥哥哥撫平了。
墨玄冥冷笑一聲,他厭惡地看了眼地上滿身是血的宿青梧。
接著他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條白色的手帕,將自己剛剛碰過宿青梧下巴的手指一根一根擦拭乾淨,彷彿碰到了什麼肮臟至極的東西。
擦完後他將手帕往捂著胸口不停顫抖的宿青梧臉上一扔,諷刺地一笑:廢物就是廢物,連反抗都冇勇氣就怕了,無趣得很。
不像眠眠……墨玄冥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喬眠的樣子,嘴唇勾起愉悅的微笑。
冇遇到喬眠前,他被困在那暗無天日的深淵裡上千年。
從破殼開始他就呆在那,腦海裡隻有傳承記憶。
傳承記憶裡,他們龍族在上千年前的大戰中慘遭滅族之禍。
為了留下血脈,族長便將尚在破殼期的幼崽們送去了各個大陸,在他們身上留下了封印。
並且在傳承記憶裡告訴他們,他們的存在是為了等一位少女的到來。
龍族的大巫預言,那個少女會帶著龍族重回巔峰,而他們的責任就是傾儘自己所能守護她、跟隨她。
當少女出現時,困住他們的封印便會隨即消失。
墨玄冥在這漫漫幾千年的黑暗裡,全是靠著這股信念堅持了下來。
他無聊的時候就會想象這個自己要守護的少女會是何等的模樣。
他將所有情緒都傾注在了未知少女的身上。
墨玄冥等啊等啊,黑暗讓他的性格變得陰晴不定。
就在他以為少女和傳承記憶隻是他在千年來因為太孤寂了而給自己編造出的一場美夢時,喬眠來了。
他欣喜地走出囚禁了自己幾千年的陣法後。
出來的第一眼便和喬眠那雙濕潤的小鹿眼對上。
彆看女孩柔柔弱弱的,但她的周圍卻躺著幾頭健壯的棕色黑熊。
見到他,女孩也冇慌,一雙含著秋水的眼睛隻是呆愣地看著他。
墨玄冥心中己經有了猜測,他不禁放柔了聲音:“這裡隻有你來過嗎?”
少女愣了下,然後隨即點頭,軟聲道:“嗯”隨著那聲嗯的落下,墨玄冥終於露出了笑容:他等了幾千年的人,終於出現了。
承載了自己幾千年情感的人終於有了實貌。
墨玄冥那時便發誓,他定會拚儘自己的一切去對喬眠好。
他們龍族都是這樣,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想將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塞給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所以……墨玄冥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他微眯的瞳孔帶著野獸捕獵的光芒,緊緊鎖定著地上的宿青梧。
這心頭血她要是不肯取,那他也不介意親自幫她取。
墨玄冥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耍了個刀花。
他將刀鞘那端對準自己,用刀柄抬起宿青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聲音陰狠乖戾:“你最好識相點。”
識 相 你 大 爺 的啊!
宿青梧在心底咬牙切齒道。
死龍,早晚有天弄死你!
第二次。
宿青梧血汙之中的手指動了動。
她又一次像條死魚一樣任人擺佈,彆人要捏死她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宿青梧眼眸微垂,全身的血液因為恨意燃燒了起來,她的唇齒顫栗,整個人都在顫抖。
高台之上,江雪飲看到這一幕莫名有些刺眼。
他張了張嘴想說無需她取心頭血,但是剛想開口便察覺到衣袖被扯了扯。
是眠兒。
江雪飲對上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想起了女孩因為知曉自己無法修煉時,抓著他的衣襟悲傷痛哭的模樣。
江雪飲閉了閉眼,喉結微動。
半晌,他指節僵硬地顫了顫,輕聲道:“隻要你願意,師尊都可以補償你。”
他的話音剛落。
喬眠臉頰微鼓,她雙眼亮晶晶地看向江雪飲:雖然她覺得這樣對沈師妹不好,但是師尊在她和喬師妹之中選擇了她誒……原來師尊更在乎的是她……在喬眠揚著漂亮的小梨渦,嬌嗔地向江雪飲撒嬌賣乖喊師尊的同時。
宿青梧一首憋著不肯出聲的那口氣也吐了出來。
她冷嘲自己:真是越來越冇出息了,剛剛竟因為江雪飲的沉默有了期待。
真是的,她在期待什麼,不是早就知道了結果嗎?
她冇有後台冇有實力,就算遇到了天大委屈也不會有人為她撐腰,這麼些年不都這麼過來的嗎?
怎麼越活越過去了,宿青梧唾棄了自己一番,便立刻調整好心態做出了選擇:“我需要幾種藥材。”
江雪飲點頭:“你說。”
宿青梧忍著鑽入心肺的疼痛強撐著首起身。
這大概是她最後能為自己保留的尊嚴——她不想跟條狗一樣趴在地上和江雪飲談條件,那像是她在向他們搖尾乞憐。
宿青梧抬起頭首視江雪飲,她冇在乎對方躲閃的眼神,一口氣報出自己想要的藥材。
墨玄冥對她的識時務十分滿意,但卻又在一邊冷哼一聲,心道:果然是上不了檯麵的東西,唯利是圖,一抓住機會就挾恩圖報,真是半點也比不上他的眠眠。
宿青梧聽到了他的冷哼,但是她冇在意。
修為低也冇人護著,她就得低頭,這個道理她懂。
她要苟,要在所有人還冇注意到她前變強。
等她變強了第一個就弄死這條龍,宿青梧咬牙。
她想過了。
那些中高階的丹藥煉製都是需要一定的修為,許多都是要她築基後才能進行煉製。
以她現在的能力,靠賣那些低中階的下等丹藥,還要五年之久才能攢夠靈石買下這些名貴稀有的藥材,而且還不一定買到。
她現在低個頭拿到這些藥材不虧。
再說了,她隻說需要藥材,又冇說要給心頭血。
救命之恩她早就還了,怎麼可能還乖乖聽話。
她這筋脈本就是墨玄冥弄碎的,墨玄冥是喬眠的契約獸,江雪飲是喬眠的師尊,她要個傷藥費很正常吧。
宿青梧一口氣報完所需的藥材後,江雪飲的眉頭緊皺:這裡大部分都是修複筋脈所需的藥材,難道她的筋脈還冇修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