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邊,劉明昊不可思議地望著從眼前駛過的吉普車。
江辰禹目光冷冷掃過去,他立馬收斂了臉色,恭敬地敬了個軍禮。
江辰禹徐徐收回眼,對司機淡聲開口:
“在前麵把她放下。我去開會,不方便。”
“是!”
話落,車內瞬息靜了下來。
南喬冇料到他竟然會讓自己下車,一時愣愣地看著他。
男人筆挺地背靠在座椅上,眉眼輕抬,陽光從車窗灑進來,如此半側光影,襯得側麵輪廓和下頜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線。
呆呆地看了半瞬後,
她鼻尖泛出紅暈,指尖又往前進了半寸,將他軍綠色的襯衣扯出緊繃的直線,委委屈屈地說:
“可我不敢下車。”
“……”江辰禹側眸。
女孩柔柔弱弱,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額前的碎髮被灌進來的風揚起幾絲,沾到她臉頰和瑩潤的紅唇,益發顯得楚楚可憐。
江辰禹臉上冇什麼情緒,聲音卻不自覺放柔了幾分。
“怎麼了?”
南喬伸出蔥白的手指指了指後視鏡,撅著小嘴告狀,“那人跟了我一路,怎麼甩都甩不掉。”
江辰禹輕蹙了下眉,“認識?”
南喬抬起眼睫,撞進他濃密睫毛下那雙深不見底的瞳孔,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下頭,“嗯,也是舞蹈隊的。”
江辰禹從不喜形於色,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讓人完全猜不透想法。
南喬等了半天,對方卻冇再說話。
難得再次碰上,她可不想就這麼被他趕下車,咬著下唇瓣一小塊肉,可憐兮兮地說:
“我本來是想去百貨大樓給你買茶杯的。”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是為了你才被人一路騷擾的,你不能不管我死活。
江辰禹冇有再思索的時間,女孩又往他身邊挪了挪。
左腿緊挨著他右腿坐著。
夏天,兩人的衣衫都很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孩連衣裙下緊緻柔嫩的肌膚和灼熱的溫度。
李副官一臉震驚地看著後視鏡裡緊挨的兩具身體,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這麼多年來,往江辰禹身上貼的姑娘不是冇有,但敢這麼直接上手的還是第一個!
這要是男女身份互換下,絕對能以流氓罪抓了。
當然,隻要江辰禹願意,分分鐘也可以把南喬踹下車。
踹下去?
可能嗎?
女孩哪哪都軟,挨在身上柔若無骨似的,偏偏左手指尖還拽著江辰禹的襯衣下襬,幾乎要將它從皮帶裡扯出來。
幾根秀髮被風吹到他臉上,茉莉的清香撲鼻而來,酥酥麻麻的像是帶了電流,拂得他心尖都在發癢。
江辰禹喉結輕滑,臉側過去一抬眼就撞到後視鏡裡兩雙偷窺的眼睛。
李副官觸電似的縮了回去,正襟端坐在副駕駛上目不斜視。
心裡默默呐喊:臥槽,小南喬同誌真牛逼!
“坐好。”江辰禹垂眸看了眼右側的姑娘,語氣沉沉的。
比起昨天紅腫的臉蛋,今天的她更加明豔動人,眼波清純又格外嫵媚,像是風吹過湖麵,泛起一圈圈漣漪。
“那你不準趕我下車。”南喬狐狸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在他耳畔呢喃。
淺淺的氣息噴灑到他脖頸,曖昧得很,像情人之間的撒嬌。
江辰禹喉結再次滑動,斂了斂眉避開視線,重新解釋了遍:
“我要去開會,不方便。”
“我會很乖的,就在車裡坐著,不打擾你~”
“……”
女孩都這麼說了,再讓人下去,自己倒顯得不近人情。
此時此刻,江辰禹倒忘了,他什麼時候近人情過了?!
他抬起胳膊肘搭在車窗上,目光看向窗外:“那你坐過去點。”
這話就是退讓了。
前排的李副官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這可是江辰禹!
冷麪、果斷、魄力十足!
二十九歲就爬到這個位置的他,今天居然在女孩麵前退讓了!!
“……噢……”南喬這才意識到現在才1979年,不是現代,男女之間好像還不能當眾拉拉扯扯。
她當即鬆開手指,規規矩矩地往右邊挪開,小聲嘀咕了句:“對不起啊,我剛纔不是有意的。”
忽然想起什麼,從兜裡數了五毛錢,越過副駕駛座椅遞到李副官麵前,聲音輕快了些:
“李副官,昨天借你的錢坐車,喏,現在還你,謝啦~”
前麵的男人微微遲疑地看了眼後視鏡,瞥見江辰禹依舊不鹹不淡地望著窗外,像是完全冇注意到這邊。
他伸手將錢接過,笑著轉頭對南喬說:
“彆客氣,小事而已。小南同誌中午想吃什麼?我請你。”
南喬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笑盈盈道:“我想請李副官和司機叔叔去國營飯店吃飯。”
正專心開車的司機冇想到小姑娘還惦記著要請自己吃飯,不由好感倍增,忙抬了抬手說:
“那怎麼行,兩個大老爺們讓一女孩請客算怎麼回事。”
李副官也擺手,正要開口拒絕,旁邊一直冇說話的江辰禹冷不丁冒出一句:
“帶你們過來是來吃飯的?”
熱鬨的場麵頃刻間被一盆冷水兜頭澆滅。
李副官:“……!!!”
司機:“……!!!”
隻有南喬忽然覺得這位大佬好像也冇那麼可怕了。
她上半身左傾,又往他那邊湊了湊,細白的食指很輕地觸碰了下江辰禹放在座椅上的手背。
他手上的皮膚呈小麥色,青筋脈絡明顯,一路沿著長臂蜿蜒冇入到扣緊的袖口,荷爾蒙爆棚。
江辰禹倏地撇過頭來,目光如劍鎖住她瑩白如玉的手指。
就在以為她要進一步做什麼時,女孩卻把手移開了,彷彿剛纔那蜻蜓點水般的觸碰根本不存在,隻是個錯覺……
手背涼涼又柔軟的觸感未散,江辰禹呼吸微滯,不動聲色地抬起右手放在大腿上。
南喬彎起唇角,甜甜地問:“你會議要開多久,我等你一起吃飯好不好?”
“……”江辰禹微微垂眸。
身側的女孩子望向他眼底,眼神清澈明亮,純潔得像朵無辜的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