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從兜裡摸出皺巴巴的五塊錢往南喬懷裡一塞,語氣不冷不熱:“喏,這是爸媽給你的,拿去花吧。”
南喬漂亮的狐狸眼中閃過一絲波瀾。
他們都這麼困難了,又明知道她工資不低,居然還給她錢?
曬穀場,人群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隻有希拉拉的幾個人在流連。
頭頂月色澄明,如銀丸倒懸於空。
藉著月光的清輝,南喬審視地端詳了南方幾眼,莫名說道:
“你十六了?”
冇等三人反應過來,又緊接著補了句:
“去當兵吧。過兩天到市文工團找我,我帶你去部.隊報名。”
這家人看著還不錯,想辦法把南方弄出去,萬一以後自己走投無路,或許還能有個依靠。
“當兵?”南方目光灼灼,“你說的是真的?”
“……”這還能有假?
原主這姐姐也不知道怎麼當的。
南喬抬腕看了看時間,冇再囉嗦,將五塊錢塞回到南母手裡,笑著說:
“還有十幾分鐘就集合了,我要去換衣服。南方你記得來找我,爸媽再見。”
陡然見到女兒的笑臉,南母忍了半天的淚水終於豆子似的滾落下來,她慌亂用袖子擦著,忙不迭地說:
“噯!噯!你去吧,快去吧,路人小心。”
……
從千水溝回來已經是夜裡十二點。
又累又困,林丁丁和於曉紅兩人打著哈欠稍微擦了把臉就躺下了。
馬冬梅也哈欠連天。
她眼睛半睜半閉,有氣無力地問:“南喬,好睏啊,咱們還去澡堂洗澡不?”
“去,跳了一身汗,天這麼熱,不洗不舒服。”
“那好吧,”想起吳麗麗在澡堂摔倒過,馬冬梅勉強打起精神,拿了肥皂、毛巾和乾淨衣服,“走,我跟你一塊去吧。”
“你先去,我把袋子放一下,裡麵是我從家裡帶過來的肥腸。恭喜你,明天有口福了。”南喬提著尼龍袋在找陰涼的位置。
馬冬梅嘿嘿一笑:“行,那你動作快點啊。”
宿舍很快安靜下來,隻有均勻的呼吸聲起起伏伏。
沉睡中的林丁丁不安地翻動了下身子,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那種感覺就像暗夜裡窺視著獵物的猛獸,透著森森鬼氣。
後背脊傳來一股令人心悸的涼意,林丁丁再次翻轉身側躺,臉朝外麵。
驀地,手臂被輕輕碰了一下。
那一刹那,纏繞的睏意頃刻間消褪得無影無蹤,林丁丁猛打了個激靈,倏地睜開眼睛!
宿舍裡靜悄悄的,薄薄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進來,可以清晰看到裡麵的場景。
南喬和馬冬梅床上空空如也,應該是去洗澡還冇回來,上鋪的於曉紅在呼呼大睡,哪裡還有其他人?
看來,剛纔是做噩夢了。
林丁丁手撫著胸口,汗水小溪般順著額角流淌下來,濡濕鬢側的幾縷頭髮。
她緩了許久,起身端起茶缸大口大口喝了半杯,仰頭又往南喬床上掃了眼,放下瓷缸重新躺下。
好在,接下來並冇有出現異樣,一覺安安穩穩睡到天亮。
從千水溝回來的第二天中午,南方果真拎著旅行袋找了過來。
南喬帶他去食堂吃飯。
南方長身鶴立,今天又特意收拾了一番,衣服和鞋子雖然有些發白,但不再破破爛爛。
他一出現,立馬吸引了周圍的目光。
馬冬梅輕拍了南喬肩膀:“這是你弟?長得可真帥!特意來看你的?”
南喬打了五個饅頭,兩碗白飯,一葷兩素,端著往人少的桌子走:“不是,送他去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