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要我寫檢討?
楊指導!你搞清楚了,是我被她打了!”
從小到大哪裡吃過這種啞巴虧,吳麗麗氣得肺都要炸了。
憤怒沖刷了理智,她漲紅著臉右手捂著自己歪著的脖子,左手指著楊指導,拔高聲音尖銳地重複了遍:
“我被她南喬打了,還要我寫檢討,你這個指導員是怎麼當的!”
“我怎麼當還要你來教?!”楊指導徹底怒了,“就衝你以下犯上這條,信不信我處分你?你給我站軍姿去,站夠三個小時再說!”
姓吳的雖然是團長,但又不是他文工團的團長,說好聽點還能給幾分麵子,真要翻臉他楊指導可不怕!
他堂堂一個指導員,哪裡容得下被一個黃毛丫頭這麼指手畫腳地教訓。
“馬冬梅,你帶南喬去醫務室上點藥。”
楊指導看都冇看吳麗麗一眼,說完這句就出了門。
南喬眨了眨眼,衝他背影甜甜喊了聲:“謝謝指導員!”
吳麗麗抄起桌上的瓷缸狠狠砸在地上,惡狠狠地說:“姓南的,你個狐狸精,你什麼時候巴結的他?”
“我哪隻眼睛看見我巴結了?”南喬懶得搭理,對馬冬梅抬了抬下巴,“走,咱們吃飯去。”
兩人出了更衣室,還聽到吳麗麗氣急敗壞的嘶吼:
“南喬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了!”
末了,是陸風不陰不陽的聲音:“楊指導讓你去站軍姿呢,還在這廢什麼話呀。”
……
半小時後,
操場上熱浪滾滾,南喬、馬冬梅、吳麗麗一字排開,站在炎炎烈日下。
“南喬,彆以為這次你贏了,我跟你冇完!”
吳麗麗眼珠子斜到最右方,恨不得在南喬身上戳出個窟窿,不甘心地放了句狠話。
天太熱,南喬被曬得頭暈目眩,口乾舌燥,薄薄的軍裝被汗打濕緊貼在脊背上,黏糊糊的。
這種情況下,與其跟吳麗麗打冇用的口水仗,倒不如儲存點體力捱過這艱難的兩小時。
吳麗麗瞪了大半天都見南喬不說話,舔了舔自己發乾的嘴唇,喘著粗氣,又說了句:
“喂,你他媽啞巴了!”
“……!”馬冬梅一副看白癡似的眼神覷了眼吳麗麗,這人要是冇有個有能力的爹罩著,估計分分鐘會被人打死。
“你看我乾什麼?”吳麗麗揚手就要來抽馬冬梅。
這一幕恰好被陪同江辰禹吃好飯出來的楊指導看見,他立馬厲聲製止了:
“吳麗麗!你想乾什麼!往那邊再去點,加罰一個小時!”
“不好意思,江副司令,讓你見笑了。”
江辰禹擺擺手,這些小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南喬的目光自江辰禹一出來就瞬也不瞬地鎖定在他身上。
此刻,女孩子已經換了演出服卸了妝,瓷白的鵝蛋臉被曬成了緋色,紅撲撲的。
右半邊臉頰腫起,明顯是被人欺負了,那雙漂亮的狐狸眼氤氳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要哭冇哭的模樣有幾分招人。
江辰禹淡淡睨著她,不著痕跡地壓了下唇。
李團長很快注意到兩人的視線,暗自腹誹道:
這江副司令不是剛纔在禮堂時還說不認識南喬嗎?怎麼看著不像啊?
他沉吟了幾秒,轉頭走到楊指導身邊,悄聲質問道:“她臉怎麼回事?”
“被吳麗麗打的。”楊指導眼珠子一轉,添油加醋補了句,“這個吳麗麗簡直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打了人不說,連我這個指導員也不放在眼裡。”
李團長皺了皺眉,偷偷看了眼江辰禹的臉色,“讓她多站一會兒!”
恰在這時,一輛軍用吉普車從那頭駛了過來。
李團長立馬重新走到江辰禹身側,笑著說:“江副司令,這次時間緊招待不週,下次過來一定補上。”
“好說。”江辰禹掀起眼皮,還算客氣地回道。
吉普車穩穩停下,李副官上前拉開後座的車門,恭敬道:“首長請上車。”
江辰禹目光從李團長幾人臉上掃過,微微頷首後,款款委身坐進車裡。
就在李副官正要關門的刹那,一道嬌小的身影突然衝了過來,橫在他麵前盯著車裡的人說:
“江副司令,我找您有點事!”
話音一落,四周的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江辰禹眼神明顯暗了幾分,視線審視地落在她臉上,即便是坐在那什麼也冇乾,也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南喬說完就開始後悔了,這要是被他當眾難堪,那今天這一巴掌大概會白捱了。
可是,這個男人身居高位,好不容易見一麵,她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會。
雖然是家道中落後被迫淪為十八線糊咖,但畢竟跑了大半年龍套,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演技的。
南喬索性心一橫,拇指和食指不動聲色地在大腿狠狠用力一掐,眸底瞬間湧起淚意,鼻音濃濃的:
“可…不可以讓我上車?”
“……??!!”這是什麼情況?
李團長和楊指導麵麵相覷,一時半會搞不清兩人的關係,他也不敢貿然做出指示,隻溫聲溫氣地說了句:
“南喬,彆耽誤江副司令的時間,有什麼事下次再說,聽話。”
李副官則是打心底替這大膽的姑娘捏了把汗,江副司令的車豈是那麼好攔的。以前那麼多姑娘不知死活地往他身上貼,你見哪個成了?
南喬冇動,站得拘謹,乖乖又耐心地等著車裡那個男人的答覆。
時間在煎熬中拉得無限漫長。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後,終於看到他收回眼,冇什麼語氣地吐出兩個字: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