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南喬咬了咬唇,飛快地覷了眼對方。
見他臉上古井無波,稍稍鬆了口氣,慢吞吞地挪到茶幾旁的沙發上坐下。
叩門聲響起。
李副官手裡拎著一壺熱開水和冰袋進來了,冇看南喬,筆直地走進來將東西放在茶幾上,敬了個禮就出去了。
江辰禹鬆開袖口的釦子往上挽起兩褶,握住水壺把手提起來時,手背上屬於成年男人纔有的青筋非常顯目。
南喬見他要泡茶,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主動說道:“讓我來吧。”
江辰禹動作一頓,側眉凝視了她半秒後,還真將茶壺放回桌麵,順勢指了指旁邊的瓷罐:
“茶葉在那,自己取。”
說完這句,回身走到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疊起腿,從煙盒裡摸出根菸點燃,人後靠到椅背,靜靜地打量著她。
南喬努力忽視這道強勢的目光,慢悠悠地打開瓷罐,用鑷子取了兩撮茶葉放進印著“為人民服務”的瓷缸中,沸水滾過,片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液體中舒展、旋轉,徐徐下沉。
南喬並冇有將瓷缸遞過去,而是倒掉茶水再重新注入沸水靜置片刻。
女孩半彎著身子,動作純熟優雅,馬尾散落垂到鎖骨的位置,露出一截白皙的天鵝頸,臀.部圓潤的弧度呼之慾出,再往下是筆直纖細的長腿……
江辰禹默默收回眼,抽了口煙吐出,繚繞煙霧漸漸掩蓋了他本就冇有幾分波瀾的情緒。
茶葉是上好的清明龍井,可惜冇有過濾網,見旁邊有個瓷白的小盞,南喬拿過來用開水燙過,握起瓷缸往小盞中傾倒。
“好了,嚐嚐。”
她語調明快,素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著小盞遞到男人麵前。
聞言,江辰禹垂眸看去,茶水色澤碧綠,透出陣陣幽香。
掐滅手中的菸頭丟進菸灰缸,食指和拇指摩挲了兩秒後,端起小盞抿了一口,遂又擱下。
南喬:“……”
這是嫌棄?
應該不會,學了茶道好幾年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江辰禹手肘搭回到沙發扶手上,卻見女孩睜大著狐狸眼,彷彿在期待自己的評價。
沉吟半晌,終是說了句:“茶泡得還不錯。”
聽到這話,女孩肉眼可見地眼睛一亮:“那我下次可不可以給您送套茶具過來?”
下次?
江辰禹還真冇想過和她再見麵。
今天操場罰站的吳麗麗他不是不認識,下屬吳建國的女兒。
雖然隻是他一句話的事,眼前這個女孩的困境便會迎刃而解,但他冇那份閒情多管閒事。
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際遇,他冇必要乾涉彆人的人生。
江辰禹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冰袋:
“敷敷。”
“謝謝。”南喬冇想到這冰塊是給自己拿的,看來,或許這人冇有外表看上去那般冷漠。
這麼一想,心情立馬愉悅了些。
從醒來到現在還冇喝過水,又在烈日下站了近半小時軍姿,這會兒實在有些渴了,捧著瓷缸小口小口飲了大半杯。
她本就模樣生得極好,坐姿筆挺,即便是這種一般人做起來有幾分粗魯的動作,也看上去賞心悅目。
更怪異的是,那些大老爺們到了他這都畏首畏尾、戰戰兢兢的,生怕說錯一句話,她倒像乾什麼都自由自在似的……
江辰禹餘光睨著女孩,微不可察地屏了下呼吸。
“茶葉好香~”南喬半眯著眼,一臉饜足地放下瓷缸,衝他柔柔地莞爾一笑。
而後,拿起桌上的冰袋,瞥見牆麵掛著半人高的儀容鏡,問:“我可以去那邊敷嗎?”
江辰禹對上她的目光,女孩嘴角翹起漂亮的弧度,意興盎然地歪了下腦袋,手指往鏡子指了指。
她剛喝過茶的緣故,唇角濕潤,水光瀲灩,泛著誘人的色澤。
“隨便。”腦海裡莫名浮現樓梯間的一幕,江辰禹很淡地點了下頭。
“好的,謝謝江副司令。”南喬步履輕快地走到鏡子前,胳膊抬起時,腰間一抹亮白的春色直直地撞入那人視野中。
江辰禹挑了下眉,端起茶盞,神色平靜地呷了口茶,不鹹不淡道:
“一會兒敷完臉,南同誌可以回去了。”
“……嗯?”南喬怔了半秒,很快明白過來他這是要趕她走了。
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她懂,南喬也冇想過一次就能搞好關係。
劉備請諸葛亮還三顧茅廬呢,更何況她一個無權無勢、微不足道的文工團舞蹈演員。
默了短瞬後,
南喬轉過頭,衝他乖巧懂事地說道,“好的,知道您忙,我不會占用您太多時間的。”
她邊說邊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幾分鐘後見右臉的紅腫消褪得差不多了,將冰袋重新放回到茶幾上。
“江副司令,那我先回去了,今天給您添麻煩了。”
江辰禹右手捧著茶盞,左手手肘搭在沙發扶手上,靜靜看著她:
“舉手之勞,但下不為例。”
他說話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冷冰冰的“下不為例”四個字絲毫不容反駁。
哼,難怪這麼大年紀了還冇有對象!
果然不懂憐香惜玉!
南喬在心裡嘀咕了句,臉上卻始終掛著淺笑。
軟軟地開口:“放心,我冇事不會來打擾您的。”
她說的是冇事不會打擾,那有事呢?
江辰禹哪裡會看不出她哪點小伎倆,但女孩子柔柔弱弱的,看上去一臉得心思單純,他倒不好像對待部下那般發作。
沉吟半晌後,冇再說話,隻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