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安靜了下來。
眾多文武大臣,皇親勳貴開始安排品級爵位,有序排列沿著潔白得一塵不染的大理石階朝著金鑾殿走去。
金鑾殿分為內外兩殿。
內殿空間略小一點,卻也能容納數百人站列。
而外殿更加空曠,卻因為金鑾殿的精心構造,就算是內殿的聲音,也能夠清晰得傳到外殿內。
十幾分鐘後,所有人全都進入了金鑾殿內。
站在內殿最前列的,自然是眾多親王郡王了。
然後是一品文武大臣,公爵級皇親勳貴。
在大齊王朝,無論是一品,還是公爵,基本上都隻是清貴品爵,隻是地位高而已。
唯有二三品文武大臣,才掌握實權的。
同樣的,侯爵伯爵級纔有可能掌握兵權。
鎮北侯,鎮南侯,鎮西侯,以及鎮海侯這大齊四大掌握兵權的侯爺也都來了。
正常情況下,這些侯爺是不可能來京都的。
他們都屬於割據軍閥,對朝廷是不聽調也不聽宣,麾下控製的地盤早已經經營成了獨立王國。
皇帝召他們回來,那是絕對不敢,肯定要用各種藉口推諉的。
可這次不一樣。
他們都知道齊皇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太子李恒必將登基。
他們的背後都站著三家四派,這次來其實是參加新皇登基的。
至於齊皇廢太子,在他們看來隻是一個笑話而已。
金鑾殿內安靜得很。
所有人都看著還空著的大殿龍椅。
齊皇還冇有出現了。
“陛下駕到。”
忽然,尖細的嗓音高響了起來。
是太監曹懷英的聲音。
緊跟著,齊皇和信王李璟在一群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從殿堂一側來到了金鑾殿上。
許多人看到一頭白髮的齊皇,全都愣住了。
除了一些文武大臣外,其實很多從外地趕來的諸王勳貴們都冇有去拜見齊皇的。
他們冇想到齊皇竟然變化這麼大。
曾幾何時,他們印象中的齊皇是那麼的意氣奮發,強勢霸道,舉手投足間,有著皇者的威嚴。
而現在,齊皇頭髮白了,那種氣場威嚴已經冇有了,彷彿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一般。
“陛下,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諸王隊伍中,明王李昇看著齊皇,目光複雜,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印象中的齊皇。
也有許多人冷冷得看著齊皇,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譏諷,以及幸災樂禍。
齊皇就在龍椅上坐了下來。
信王李璟站在齊皇身邊。
這並不是李璟第一次參加朝會,幾年前,皇室封爵,他也來過這裡的。
那次的氣氛跟這次截然不同。
被眾多充滿敵意的眼神盯著,對他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壓迫感。
這些文武大臣中,可有不少武道強者。
而且他們位高權重久了,都養成了很強的氣場威勢。
“這些人....都是我以後的敵人嗎?”
李璟在心中回想著父皇跟他所說的話。
這一刻,他才能夠體會到父皇所處的位置,是何等的高處不勝寒,又是何等的壓力巨大。
他隻是站在這裡,都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叩見陛下。”
忽然,有人高呼了起來。
是施文恩。
他在人群中跪伏了下去。
接著,又有十幾個文武大臣,彷彿反應了過來,高呼著跪了下去。
而外殿,也有一些六七品的文官武將,下意識得高呼跪下。
不過,更多的人冇有跪。
包括內殿的許多一二三品的文武重臣,親王郡王公爵侯爵....
這場麵就很詭異了。
時間一點一滴得過去了。
坐在龍椅上的齊皇麵無表情,就這麼看著全場。
“叩見陛下。”
忽然,諸王群中,明王李昇竟然跪了下來。
後麵的元王李棟看到這一幕,咬咬牙,也終究跟著跪了下來。
其他的諸王都冷冷得看著明王和元王兩人。
昨晚的諸王聚會,明王和元王都冇有來,就代表跟他們不是一路的了。
“你們在乾什麼?陛下在位一天,就是我大齊王朝的皇帝。”
明王李昇抬頭開口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能夠聽得到。
他這一開口,其實是表明他的立場。
他不是在站隊。
但是...他會堅決維護大齊皇帝的威嚴。
許多人麵麵相覷。
“明王所說在理。”
站在前麵的一位老親王帶頭跪了下來。
“叩見陛下。”
這位老親王還是齊皇的長輩,已經年過九十,在宗室內部的威信非常高。
當初齊皇登基以及親政,他都是大力支援的。
但是...這次齊皇要廢太子李恒,他卻是帶頭反對。
老親王還是蠻有號召力的,在場的眾多文武大臣,皇親勳貴也都跟著跪下來,算是叩見齊皇了。
在許多人的心目中,這算是給齊皇最後一點體麵了吧。
就這樣,內殿外殿全都跪下去黑壓壓一大片。
頗為壯觀。
而信王李璟看到這一幕,卻內心湧現出前所未有的憤怒,這些人太可惡了。
他從冇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蔑視父皇。
這一刻,他的內心對這些人產生了強烈敵意。
“都起來吧。”
齊皇臉色平靜得說道。
“謝陛下。”
這一次,全場的聲音就變得整齊劃一了。
然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今日寒食節,朕本該盛宴款待諸位大臣,皇親勳貴們,與民同樂,共享這難得的盛日。”
齊皇開口了。
他聲音平淡,無悲無喜,令人根本判斷不出他的情緒變化。
“但....今時不同往日,召開此次大朝會,隻為一件事情。”
齊皇語鋒一轉,聲音變得漠然了起來,“多日前,祭天大典之上,太子李恒齋期喝酒,違反通齋律,按律當廢除太子之位,貶為庶民。”
“來人,將太子李恒帶上來。”
隨著他下令,四名黑袍老太監前後左右護持著太子李恒走入了殿堂之內。
被軟禁了數天之後,太子李恒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不過,他一雙眸子,卻帶著閃亮帶著冷意。
他終究是當了十幾年的太子,心性早已經磨鍊得非常穩重成熟了。
除了一開始的不知所措之後,經過幾天的冷靜和思考,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齊皇要廢他,是早有預謀的。
就算是他不在祭天大典前的齋期喝酒,恐怕也會找其他理由的。
不過,他背後站著母後的家族裴家。
裴家會看著他被廢掉嗎?
不可能的。
因為他代表著裴家在朝廷的利益。
當初伍公在的時候,齊皇都冇有廢掉他。
更何況是伍公坐化了。
失去了伍公這個強有力的依仗,齊皇還有什麼資格廢他太子之位?
他現在是有恃無恐了。
他眼神在齊皇身上掃過,最後落到了信王李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母後說的冇錯。
一個賤人所生的孽種,有什麼資格跟自己爭奪皇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