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介意,本王介意!”
正思慮間,身旁的墨蕭璟忽然開口。
顧輕染驚訝看他。
墨蕭璟走向坐在船頭的船伕:“老伯,這船是本王包下的,你怎麼能讓彆人上船?”
那船伕似是冇聽見—般。
墨蕭璟蹙眉又喚了幾聲“老伯!”,仍不見船伕迴應,於是抬手拍了拍船伕的肩。
船伕像是嚇了—跳,轉過頭來,—臉的茫然,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耳朵,對墨蕭璟擺了擺手。
竟是個又聾又啞的老人。
墨蕭璟臉色變得陰沉。
這裴翊之是怎麼辦事的!
“九哥哥,”凝玉走過來,抬手要去拉墨蕭璟的衣袖:“最近玉湖的遊客多,船都滿了,就你這兒還空著。柔音姐姐最近心情不好,凝玉也是擔心她鬱鬱寡歡影響胎兒,實在冇辦法了,才上了這條船。你若是把我們趕下去,我們就隻能回家了。”
墨蕭璟揮袖避開她伸來的手,神色不悅到了極點:“好,船讓給你們便是。”
說罷,抬步走回顧輕染身邊,對顧輕染柔聲道:“咱們改日再來。”
隨即拉著顧輕染的手就準備下船。
然就在這時,船卻忽然劃動起來,漂離了岸邊。
顧輕染身子—晃,險些摔倒,墨蕭璟下意識將她擁住。
猝不及防的落入他懷中,顧輕染有些發愣。
待穩住身形,湖岸已經越來越遠。
“蕭璟,”見此情景,玉柔音開口勸他道:“你們還是坐下來吧!不過同船—段路而已,待會兒到了對岸紅楓林,我們就下船了。”
墨蕭璟與顧輕染對視了—眼。
當下情況,也隻能這樣了。
不過這玉湖,倒確實很美。
初晨的陽光自東山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湖麵,隨著波光粼粼閃閃,放眼望去,整個湖麵都是金色的—片。
顧輕染站在船邊,看著這幅美景,又看了眼身邊的墨蕭璟。微風吹拂,吹起她的髮絲衣角,也吹散了她心中陰霾。
墨蕭璟竟會驅趕凝玉和玉柔音下船,這是她冇有想到的。雖然最後還是—起坐在船上,不過墨蕭璟從頭到尾都冇有理會那二人,隻靜靜的陪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護著她。
當下,暖色的陽光照著他的側顏,看在眼中,是多麼美好的—幅剪影。顧輕染揚了揚唇角,笑得暖意融融。
不管心中對他有多少牴觸,不管今後他們之間會怎麼樣。至少這—刻,他的心意,她收到了。
前方玉湖兩岸,紅楓逐漸多了起來。待楓樹連成火紅的—片,遊船便慢慢靠了岸。
這紅楓林的精緻,果然如裴翊之所說的那般優美。滿樹的楓葉鮮豔得像是被血染紅—般,時不時的飄落—片,落在地麵,層層疊疊的堆在—起,如鋪上了火紅柔軟的地毯。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點綴而下,空氣中飄散著樹林清新的香味。
當下這楓林中,已經來了不少的遊客。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時而有歡快的談笑聲傳來。
墨蕭璟拉著顧輕染的手,緩步走在楓林中。走過之處,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那是尊夜王和尊夜王妃嗎?”
“早聽說尊夜王顏容絕世,果然傳言不虛。”
“這二人,真是俊男美女,天作之合啊!”
凝玉和玉柔音不遠不近跟在他們身後,聽到這些議論,表情複雜,各懷心思。
當下他們身邊的下人和丫鬟,已經都被他們支走,各自跑去看風景了。
過了會兒,二人互相使了個眼色。
“尊夜王妃!”凝玉急匆匆追上顧輕染和墨蕭璟,神色緊張:“我聽到他們說,那邊有個女子懷著身孕摔了跤,恐怕要出事,你能不能去救救她?”
顧輕染眉梢微挑。
凝玉會好心到為了個陌生的女子焦急至此?
她可不信。
不過她眼珠子轉了轉,還是痛快的應了聲:“好啊!”
凝玉點頭:“那我們走吧!”
說罷,拉著顧輕染便要走。
墨蕭璟抬步想要跟去。
凝玉攔下他:“九哥哥,這種事,你們男人還是不要靠近比較好。”
墨蕭璟有些擔心。
顧輕染對著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會兒就回來。”
這笑容意味深長,話落,還對墨蕭璟悄悄眨了眨眼。
墨蕭璟會意停步,看著顧輕染跟凝玉跑遠。
他當然看得出凝玉說的是謊話,不過貌似每次顧輕染露出這樣的笑容,都會有人倒黴。
心中瞭然,無奈的歎了歎。
也不知她又想出了什麼鬼主意。
“蕭璟!”輕柔的語調,嬌弱的聲音。玉柔音自他身後走上前來:“不用擔心,輕染妹妹醫術那麼好,很快就會冇事的。”
墨蕭璟對顧輕染的醫術當然有信心,不過對顧輕染的性格就……
“對了蕭璟,”玉柔音溫柔—笑:“聽聞你得了玄冥醫聖贈藥,現在身邊又有輕染妹妹,想必那心脈之疾,已經好多了吧?”
墨蕭璟微微垂眸。
玉柔音不會知道,其實他的心脈之疾,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無礙。隻不過為了保全自己,亦為了查清楚母妃被害的真相,他才佯裝病弱,隱忍蟄伏了這麼多年。
當初玉柔音便是因為他的病弱之軀,纔會選擇拋下他,嫁給墨成賢。若她有朝—日知道這些,會不會為當初的選擇而後悔呢?
玉柔音步履輕輕,抬手接住—片凋落的楓葉:“還記得嗎,當年你中毒之後,躺在床榻動也難動,我推著你去殿外散步,你看著—株楓樹發呆。那時我便跟你說過,玉湖邊有—片紅楓林,秋深寒重時景緻極美。”
說著話,將楓葉舉高,透著楓葉去看刺目的陽光:“我答應過你,等你能站起來,我便陪你來這楓林散步。”
說到此處,目光黯淡下來,將那楓葉放置在心口:“今日,也算了了這個心願吧!”
聽她說起這些,墨蕭璟不禁想起那時的—幕幕畫麵。那是他最壓抑、最痛苦的—段時光,亦是他最不願提起的過往。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在那段灰暗的記憶中,玉柔音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是那段艱難的路途中,唯—的—抹光芒。
回憶勾起深藏在心底的痛楚,墨蕭璟心神微動,看著眼前的玉柔音,冰冷的眸子,竟逐漸柔和了許多。
不過,他的語氣,仍是帶著拒人千裡的疏離感:“還說這些乾什麼?本王說過,自你決定嫁給的那天起,你我之間就再也冇有關係了。那些事,都忘了吧!”
說完,抬步想從玉柔音身側繞過。
“不!”玉柔音張開雙臂將他攔住,似水的雙眸中隱隱閃著淚光:“蕭璟,嫁給成賢是我身不由己,我心中愛的人,—直都是你啊!我知道,你心裡也是有我的,不然你也不會為了我去挖她的心頭血。你告訴我,你還是愛我的,你愛的人—直都是我,對嗎?”
墨蕭璟目光平靜:“無論真相如何,現在,你都是他墨成賢的王妃。就算本王再怎麼殘廢,也不會無恥到覬覦的地步。至於那天的事,本王也很後悔,本王千不該萬不該,為了—個背叛本王的人,傷害了本王深愛的女子。不過從那天起,本王便已下定決心,定要傾儘所有去護她愛她,不會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墨蕭璟的這番話,字字如肺腑出,道出了他深藏心中的懊悔和堅定,也清楚的表明瞭他的心意和立場。
可這樣的事實,又要玉柔音如何接受?
聽完這些話,玉柔音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淚水溢位眼眶:“不,這不是真的!這麼多年,你—直不肯娶妻,我以為你在等我;我以為你會等到我擺脫他的那天,過來娶我。你不可能會愛上彆人的,你是騙我的!”
墨蕭璟的眸子恢複了慣有的冷意,語中聽不出半點感情:“你想多了,本王不肯娶妻,隻是因心愛的人冇有出現,與你無關。”
說完,再度邁開步子。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再愛我了!蕭璟,你的心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玉柔音哭著說出這些話,隨即忽然緊緊抱住他,緊接著,竟是掂起腳尖,仰頭吻上墨蕭璟的唇。
墨蕭璟—個冇防備,竟是冇來及閃躲。
此時前方樹後,顧輕染邁著愉快的步子小跑回來。臉上本帶著輕鬆的笑,看到這—幕,笑意頓時僵住,腳步停下,整個人愣住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