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肅的冬季,靖安王府中張燈結綵。
宋汐看著院中的裝扮,心中一陣刺痛,忍不住咳嗽兩聲。
趙逸為了婚事日日操勞,已是一月未曾在她房中過夜了。
曾經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終歸成了笑話。
她酸楚地望著空蕩蕩的院落。
手中摩挲著一封和離書。
丫鬟來說:“夫人,時辰不早了。”
她如夢初醒,將和離書壓在了書下。
整理一下儀容,帶上茶水早膳,去給老夫人請安。
寂靜的院落中,突然傳出“啪”的一聲響。
宋汐跪在地上,一灘茶水潑在她的眼前。
老太太用柺杖敲著地,怒道:“七年懷不上孩子,現在連茶也不會敬了!彆端你的架子,你是一品誥命又如何,這王府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手指已經被燙得發紅,宋汐強忍淚意,賠著笑將地上的碎瓷一片片拾起。
“老夫人教訓的是,是兒媳不對……”
看著她順從的模樣,老夫人譏笑:“前幾日老身從長公主府中求來一件寶貝,念在你服侍這麼多年的份上,今日就將這寶貝贈與你吧。”
說著,身邊的丫鬟捧上了一方錦盒。
錦盒打開,裡麵赫然是一尊送子觀音的玉像!
“你的肚子已經冇用了,將玉像收好擺在你的屋中,日日虔誠焚香,說不定,觀音還會送你一子!”
宋汐看著玉像,臉色蒼白,卻還是強撐著笑意說:“老夫人有心,兒媳收下了。”
回到房中,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桌上擺著那隻錦盒。
七年,老夫人對她冷嘲熱諷,隻因她身體不好,無法誕下子嗣。
而那顧家的小姐僅憑一個孩子,就能登堂入室。
“吱呀——”
門開,趙逸風塵仆仆,一進屋就皺起眉。
“怎麼不燒火?”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宋汐倉皇地從桌前站起,接過那件落滿積雪的披風。
“對不起…我這就讓人……”
可是趙逸已經吩咐了下人,轉而對她不滿地說:“你愈發不仔細了,若是因為本王納妾心有不滿,大可直言。”
屋中冷,她心中更冷。
饒是心中有怨,說出口他就不娶了嗎?
她垂眸,“妾身不敢。”
看著她平淡如水的麵容,趙逸愈發不耐。
她七年來一成不變的寡淡,讓生活失了許多滋味。
旁人都稱讚靖安王妃溫柔賢惠,卻不知時間久了,也是會看厭的。
“既然王妃心中冇有不滿,那這些日子,王妃也該為婚禮出點力了,不要整日裡悶在房中不出門!”
宋汐身形搖晃,正要強忍心中苦澀說“好”,卻是一口腥甜湧上。
她重重咳了一聲,拿著帕子捂住嘴。
趙逸未曾注意,隻是看她臉色蒼白,不悅地說:
“怎地在這個時候病了?”
“快些好了,莫要拖到婚禮那日衝撞了喜氣!”
她閉上眼,顫聲說:“是…”
豎日卯時,天還未亮。
宋汐起身為趙逸準備早膳與朝服。
她病得嚴重,整個人昏昏沉沉。
趙逸穿戴整齊坐上桌,見她還在將飯食一道道地擺上桌,臉色鐵青。
“這樣懈怠,是在王府住得太安逸了嗎?”
宋汐的手指一顫。
坐在桌上,看著趙逸麵容冷峻地用著早膳,宋汐想到她之前因病鬆懈,飯食做得不合他的口味,他就摔了筷子起身離開……
他好像覺得她就該將一切做得天衣無縫,才配得上靖安王妃的身份…
“聽說昨日你衝撞了母親?”
宋汐低頭,摸著手上燙出的傷痕:“不慎打翻了茶水……”
“待會兒自己去向母親賠罪。”
趙逸說完這些話,就要起身離開。
身邊的宋汐突然開口,平靜地說:“王爺,我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