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逸將信從小廝手中奪走,飛快地拆開。
隻一眼,就認出這並非宋汐親筆所寫。
“靖安王親啟:我是已故江州知府孫長興之妻宋鑰,代舍妹起筆。”
“按大慶律法,夫妻和離後,若是女方家中敗落無處可歸,男方需每月支付足夠的銀兩供女方維持生計,直至女方有能力支撐自己。”
“念王爺事務繁多,恐不記得此等細枝末節的小事,特來提醒。”
“月底將至,還望王爺早日將銀兩送至將軍府中……”
還未看完,趙逸唇角已是浮出一抹冷笑。
他冷著臉將信撕碎
這麼久了,才寄來一封信。
信中不問家中近況,也不問老夫人的身體。
要錢倒是積極。
從未想過,宋家竟然出了這麼個市儈的女兒。
“去,讓送信的人帶句話,就說想要錢,讓她回來自己拿!”
江州知府的家中。
宋鑰聽說趙逸的口信,氣得將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屋內傳來咳嗽的聲音,她強忍怒意,趕忙走了進去。
一看,宋汐用手帕捂著嘴。
“汐兒,你又咳血了!你在此等著,我去找大夫!”
宋汐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江州知府清廉,府中無甚值錢的物件。
宋鑰身上的衣服也是舊款式,想來自知府故去,日子也並不好過。
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心中早就有了幾分定數。
冇道理再因為一具殘軀拖累姐姐了。
“姐,我想回家。”
宋鑰悶聲不語,眼中含淚,伸手抱住了瘦削的妹妹。
依靠在長姐溫暖的懷中,宋汐閉上眼,平靜地說:“爹孃的忌日要到了,我想去看看他們……”
“我想他們了……”
二月初,一輛小小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從江州駛出。
嫁與趙逸後,宋汐回蘇州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吹著馬車外的風,恍然察覺,二月的蘇州,已經這麼暖和了。
宋將軍與宋夫人的墳前已經長滿了鮮嫩的青草。
宋汐在墳前的杯中倒上清酒,對著墓碑重重叩首。
再抬頭,淚流滿麵。
她好像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前麵。
就像她幼時貪玩日落時纔回家那樣,爹孃都在門外等她。
“爹,娘,汐兒回家了……”
溫柔的婦人向她伸出手。
宋汐搖搖晃晃地往前,忽地眼前一黑。
仰頭噴出一口血。
她倒了下去。
耳邊是宋鑰驚慌失措地大喊:“妹妹——!”
她昏睡了很久,再睜開眼時,已是身處蘇州的家中。
房間裡瀰漫著藥香。
頭很痛,渾身發軟,腹中傳來陣陣絞痛。
宋汐清醒了幾分,聽到宋鑰與大夫在門外交談。
“……大夫,您可確定?冇有診錯嗎?”
“回夫人話,令妹確有身孕……”
宋汐瞬間清醒。
她腦中一片空白,驚訝地脫口而出:“什麼!?”
屋外的人聽到了動靜。
轉眼間門開了。
宋鑰匆匆走來,見她要下床,趕忙來扶。
可宋汐直直地看著走進來的大夫,難以置信地問:“大夫,您剛剛說什麼?”
大夫一頓,朝著她做了一揖。
“夫人,您懷有身孕,已經兩月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