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長安出發已曆時月餘,楊毅也已經將從漢至今的曆史看了個遍,心中對這個世界也有了一些瞭解,漸漸的楊毅看書的時間也少了,隻是反覆地翻一翻當朝的史書,試圖瞭解當下複雜地局勢。
當年太祖手下八大謀臣,十六武將,功勳卓著者更是數不勝數,但是到現在老的老死的死,而他們的後人也大都離開了政治中心,當一個逍遙侯爺,也樂得輕鬆自在。
如今還在朝中的文官隻有丞相、潞城候劉安、司空、鄔候張溫和尚書令、定陵侯霍義仁,而武將隻剩下驃騎將軍、高鄉候鐘浩然,車騎將軍、孟鄉候蒙尚,這些個老臣如今也大都不過問政事,隻是在朝堂之上掛了個職位,大多時候上朝也是不去的。
如今把持朝政的是當今順義候、大將軍陸抗,開國十六武將之首陸不言長子,據說自幼聰慧,能文能武,太祖時深受恩寵。太祖元德十一年,順義候陸不言病逝,太祖不顧百官反對,將年僅弱冠的陸抗提拔為司隸校尉,令他繼承其父爵位,總覽京畿守衛重任,而後幾年時間又數次提拔,先後擔任前將軍、尚書令、廷尉等朝廷重職。
到元德十九年,太祖楊辛駕崩,楊宏繼承皇位,拜陸抗為大司馬,後又改大將軍,總領軍國重事。而陸抗的胞妹陸明君則是當今昭儀,也就是除皇後外後宮第一人。如今李氏被廢,皇後之位必然落入陸明君掌中。若是陸明君被立為皇後,那陸家權柄可謂滔天啊。
想到此處,楊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此次自己被廢一事難道與陸氏有關?“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了讓她的兒子順利即位,這陸明君乃至陸家能放過自己這個潛在的威脅嗎?”隨即楊毅又苦笑著想到。現在自己身邊還真是危機四伏呢,如果自己穿越過來就是等死的,那還不如當時就死了算了。
不願意去頭痛自己的處境,楊毅回憶著穿越前的一切,自己爸媽已經知道自己的死訊了吧,不知道二老會傷心到什麼地步呢?想到自己的父母,楊毅眼角流露出一抹悲傷,隨後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劉悅然,悲傷神色更加濃鬱,卻隻是用深邃的眼神望了一眼窗外景色,淡然一笑,輕語道:“往事既過去,又何必再留戀,不是自己的即使曾經得到又如何。”楊毅閉上眼睛回憶著前世的點點滴滴,回憶著自己年邁的父母,回憶著自己深愛的女孩兒,在睡夢中,楊毅的眼角劃過一絲淚水。
楊毅冇有想到,他先前的自言自語被馬車外的兩位羽林衛將軍聽到了,而他們兩位都是以為楊毅說的是自己太子的位置,兩人都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馬車,隨即又轉過頭望著前方小心趕路。
馬車一陣劇烈的顛簸令沉睡著的楊毅醒了過來,窗外頭一陣士兵的喊叫聲,夾雜著劈裡啪啦的雨聲令得楊毅與世界有種格格不入的不舒適感。楊毅掀開車前簾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馬車旁的一名羽林衛士兵連忙抱拳道“稟殿下,雨勢太大,路上泥濘,車輪陷入泥坑裡了,卑職等正在設法。”
“既然雨天難行,何不在此紮營暫歇?”楊毅問道。
“稟殿下,此處地勢過低,遇此大雨易積水,故此不能紮營”那名士兵繼續回答道。
楊毅聞言愣了一愣,失笑道:“是我疏忽了。”隨即也不顧大雨下車觀察情況,原來因為車輪過大,無法下手將車輪抬出,所以隻有四五名羽林衛在車後使勁地推著,隻是這泥坑太深,地上泥濘濕滑也妨礙了羽林衛們用力,於是在這四五名羽林衛的奮力下,馬車仍然紋絲不動。
一位正在指揮推車的羽林衛隊率見楊毅走出馬車淋雨,忙即上前問道:“請問殿下何事下車?天降大雨,若殿下無要緊事還請回車上靜坐。”楊毅不像羽林衛有防雨的頭盔,瓢潑的大雨淋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但他還是揮了揮手拒絕道:“將士們如此辛苦,我就不給將士們多添麻煩了。”那隊率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抱拳嚴肅道“殿下萬金之軀,若是因此有恙卑職等擔待不起!還請殿下回車!”“不必多言,將軍自去忙便是,不要耽擱了行程。”楊毅淡淡地道。“卑職遵命。”那隊率思索了一番,一咬牙答應了楊毅“自虐要求”,隨即趕忙回去指揮羽林衛抬馬車去了。
楊毅站在一旁眯著眼觀察良久,見馬車仍然紋絲不動,心中一動,拉過一名羽林衛士卒道:“這位將軍,麻煩你去取一根我的帳篷釘來。”他們紮營所用的帳篷是需要帳篷釘來固定的,楊毅身為豫章王,所用帳篷自然也是王侯規格,其帳篷釘便是有著五尺長(按古尺,1尺≈0.23米),兩寸粗的圓木棍兒。那羽林衛士卒聽見楊毅管自己叫“將軍“,頓時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問帳篷釘有何用處,趕忙俯首道:“卑下當不起,卑下這就去。”
待那羽林衛將士將帳篷釘取來以後,楊毅有些艱難地抱過那足有自己半人多高的帳篷釘,將尖細一頭插入馬車輪軸與車底板間的縫隙中嘗試著用力撬動,馬車果然有了動靜,一旁的羽林衛們看得目瞪口呆,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他們這一群常年訓練的老兵,居然比不過一個拿著一根大木棍的十四歲的少年。
“乾什麼!乾什麼!快!你們兩個快去幫殿下撬輪子,你去驅馬,你們幾個後麵繼續用力推啊!”羽林衛隊率最先反應過來,趕忙招呼人來幫忙,令三名羽林衛依舊在後推車,一名羽林衛驅馬向前,雖然也廢了一番功夫,但也成功把馬車輪子挪出了坑外。
“請殿下易服啟程!”羽林衛隊率見狀立即向楊毅行禮道。楊毅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馬車上,隨後便有士兵前來遞上乾淨的衣物給楊毅換上。因為大雨天氣不便開窗,楊毅又尚不習慣就著蠟燭看書,於是換好衣服後楊毅便打算繼續睡一會兒,畢竟一路上的顛簸和方纔的“運動”也使現在的他身體有些疲勞。
“誒,今天看來這位豫章王殿下聰明得很呢!”“對啊,借用一根棍子居就能撬起這麼重的馬車,誰能想到。”“還用你說,我這一路就走殿下這窗子邊上,就看著豫章王殿下一直在看書,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對了,敏而好學”“可是詔書上不是說這位殿下天資駑鈍嗎?”“噤聲!你不要命啦!”幾名羽林衛一邊跟著車隊向前,一邊小聲地討論著楊毅。一行人冒著狂風驟雨緩緩地前進,所有的聲音都被雨聲所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