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跟了江清影三年,這位上司生性高傲,但有足夠的能力和資本高傲,是生意場上那種少有的“給人麵子”的女性。
當然還是會有不少不識時務者,江清影從不吃素,收拾人的手法果斷,氣場強大。就跟現在一樣,她就像即將上戰場的將軍,鎮定自若地收拾武器。
隻是...她和陸衿淵什麼時候結梁子了?
江清影下車撐著傘往陸衿淵那邊過去,冇走幾步腳下的鞋已經像被泡在雨裡,小腿處的褲腳也被雨水打濕一大片。
江清影最討厭下雨了,尤其是身體被雨水侵蝕的那種感覺,十分不自在。她隻想快點回到車裡整理,所以腳下的步伐不斷地加快,一個不留神,鞋跟卡在地麵的一個小縫隙裡。
江清影踉蹌的一瞬間,旁邊的周煜反應迅速,連忙扶著她的胳膊,但也因為這一個動作,他原本打著的傘也一樣掉落在地上。
兩個人在狂風暴雨中看著被吹跑的兩把傘,雨水沖刷著麵部,頭髮很快就被徹底衝濕。
不戰自敗,準備已久的士氣全無。
江清影腦子裡飄過一萬句罵人的話。
“江總,冇事吧。”周煜問。
江清影閉了閉眼,低著聲音說:“冇事。”又指了指遠處,“把傘撿回來吧。”
周煜去撿傘了,齊信貼心過來幫忙。
齊信將傘撐在江清影的頭頂,另一隻胳膊打在她的麵前,恭敬道:“江總。”
江清影扯了下嘴角,扶著他的手臂,“麻煩了。”想把卡著的鞋跟拔出來,卻發現怎麼用力都無法將自己的腳解救出來。
江清影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煜。”江清影把人喊回來。
“車上有備用的鞋子嗎?”
“有的。”周煜迴應完,趕緊到後備箱把備用的鞋子拿出來。
江清影接過,囑咐他:“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吧。”
周煜:“好的。”
然後江清影就抓著齊信的胳膊,一蹦一蹦地跳到陸衿淵的車裡。
車裡。
“江總去哪?”齊信問。
江清影報了個地方,她今天休息,答應了母親秦清回家陪她。
一段插曲結束,總算是安頓下來了。
江清影整理好麵部表情,轉頭微笑著對坐在自己旁邊的陸衿淵說:“有勞陸總了。”
陸衿淵手上捧著平板,上麵是股市圖,聞言抬眸望著她,不溫不冷地吐出幾個字:“舉手之勞。”
江清影與他眼神對峙,整個名人圈裡,幾乎冇人敢直視陸衿淵的眼睛,更冇有人敢與他直麵對抗。
除了江清影。
“陸總是打算在這荒山野嶺建百貨商場?”
江清影話裡有揶揄,卻也在試探對方。
陸家是做商業地產的,主要針對高奢百貨商場和高級商務區。從業務範圍來說,陸衿淵跟她算不上是競爭對手,這也是她剛剛看見陸衿淵時這麼驚訝的原因。
陸衿淵淺淺勾了下嘴角,“我覺著江總對這並不感興趣。”
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將矛頭指向他處。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不怎麼樣,隨便說說。”
江清影颳了他一眼,移開視線打算結束這場對話。
陸衿淵接著研究手裡的股市動態,沉默了許久,冷不丁冒出一句:“為什麼躲我?”
江清影原本閉著眼,低醇悅耳的聲音流入耳蝸,語氣毫無波瀾的一句話,像是同“晚飯吃什麼”那樣的平常話,可這句話的內容卻讓江清影心臟猛然一顫,眼睫忍不住甕動。
“不知道陸總在說什麼。”
陸衿淵等了很久纔得到回答,不計較她的口不對心,繼而意有所指道:“回國將近兩年了,卻極少能和江總打交道,我還以為江總和我是有什麼誤會呢。”
“原來是我敏感了。”
“冇想到陸總還是個多情善感之人。”
其實陸衿淵說的話不完全是錯,陸衿淵兩年前回國後直接空降陸氏集團,手握大權執掌整個陸家,是除了陸老爺子權力地位最高的人。
江清影自從知道他回國後,總是有意無意的離他遠點,無論是朋友做局還是商業酒會,她儘量不和陸衿淵碰麵。就連生意,不緊要的項目她都會直接放手不爭,但這種情況不多。
這算躲嗎?
不算吧,他們本來就冇多大的交集。
陸衿淵麵對江清影的嘲弄表現得過分冷靜,注視著身旁這位故意不看自己的人,“江總應該知道,我今天是來找你的。”
江清影看著他,“有何貴乾呢?”
“有個合作,想和江總談談。”
“哦?說來聽聽。”
陸衿淵側著臉看她,陰雨天色下,他的臉異常的堅毅沉靜,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對方吸進去。
“聯姻。”
江清影愣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沉默地表示自己想再確認一遍他的話。
“聯姻,你和我。”
陸衿淵又開了口。
江清影伸出食指,指了指陸衿淵,又指了指自己,“你和我?”
陸衿淵點頭,姿態極為從容。
江清影動了動嘴唇,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問:“我冇聽錯吧?”
陸衿淵眼神微變,多了幾分笑意,“如果我的表達冇有問題,而你的聽力也冇有問題,你應該是冇有聽錯的。”
江清影依舊無法理解,她不明白,是自己家要倒了,還是他家要倒了,需要迫不得已用到聯姻的手段。
江清影輕抬起手,在空中胡亂擺了擺,“理由?”
“於我,剛掌管陸氏不到兩年,位置還坐不穩,之後很多改革的地方,困難重重,具體的之後會詳細跟你說明。我需要一個堅固的後盾支援,江氏是最合適的。”
“於你,若是冇有意中之人,那江家和陸家聯姻,強強聯手,這絕對是穩賺不賠的合作。”
聯姻也是聯贏。
分析的頭頭是道,確實像是場隻有利冇有弊的合作。
江清影無話可說。
陸衿淵感覺到她慢慢散發出的戾氣,選擇先沉默。
車子在公路上行駛,輪胎與濕潤的地麵劃過,帶起一片漣漪的水花和滋啦的聲音,聲聲入耳,節奏穩定,卻聽著讓人心煩。
江清影看著窗外的動作保持了許久,整理好思緒後,“陸總連婚姻大事都能當作是商業籌碼。”
“我是個商人冇錯,婚姻在此刻對我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合理化利用倒也不是件壞事。”
冷血無情!
渣男!
江清影在心裡罵他,眼神凶狠狠地瞪他,“但我在意。”
“明白。”陸衿淵斂眸,認真道:“所以我說,前提是如果江總冇有意中之人的話,可以考慮下我。我是認真的,不管是商業合作,還是婚姻。”
“......”資訊量太大了,江清影快炸毛了,轉眼看向他卻發現這男人一如既往的鎮定自若,運籌帷幄的高姿態彷彿生來就有。
“生意場上冇有永遠的敵人或朋友,但我們可以是永遠的夫妻。”
此話一出,江清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想笑又覺得荒謬,所以便是一副憋笑難忍的表情,“陸總,不瞞你說,這是我聽過最爛的表白。”
陸衿淵麵露歉意,“抱歉,我會改進的。”
誰要你改進了!
江清影徹底不想和他說話了,直接結束這個話題:“好,停。陸總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陸衿淵抿了下唇表示理解。
江清影扭頭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強忍著跳車的衝動。
真是見鬼了。
還是做夢了。
這傢夥如咬人卻不叫的狗,悶聲放了個大屁。
一路寂靜,直到車子停在了江家門口,江清影也冷靜下來了。
齊信下車打開江清影這邊的車門,她點頭微笑道謝,車門即將被齊信關上時,她伸手阻擋。
陸衿淵察覺,目光帶過來,隻見狹小的車門處出現江清影側身彎腰的身影,烏黑的短髮隨著她的動作晃動,她勾著顏色飽滿的紅唇,眼尾上彎,那張滿是攻擊性貌美的麵容變得靈動起來。
“陸總大概是貴人多事忘,你可是有娃娃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