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派是這樣說的:
“傳說南寧侯長得凶神惡煞,身高九尺,目如銅鈴,血盆大口,麪皮發紫,發如鋼絲,手如蟹鉗……”
“聽說南寧侯邊城一役,屠殺俘虜三千,皆是老弱婦孺皆,可見其心腸之狠辣!”
“他不但殺人如麻,還喝人血,最喜歡把人的腦袋割下來當球踢,那玩意兒也很厲害,有倒勾,折騰死過人……
“嚶嚶嚶,若不是我父親想要做那鹽官,我也不會被他送到這兒來,我們女子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
魏瑤直想哭,一個鐘馗模樣的老不死的男人舉著他的蟹鉗追著她要把她和著大蔥蘸醬吃……
她一個激靈從噩夢中驚醒,瑟瑟的蜷縮在南寧侯府偏院的小床上,暗自給自己打氣:小妾就小妾吧!總比在莊子上和那幫刁奴鬥智鬥勇來的強,至少有吃有喝有個安身之地,不用每晚擔驚受怕。
而且每個月還有二兩銀子月例拿,可比在莊子裡身無分文強多了。
她觀察了數日,這後院裡有十幾個姬妾,有的都來了好幾年了,連侯爺的麵都冇見過,日子雖無聊,但是吃穿用度是一點都不愁的。
聽說之前還有個性子烈的偷偷跑了,侯爺也冇去追究。
她感覺整個世界都亮堂了,等她攢夠了錢,她也要跑路!!
到時就是天高任魏瑤飛,海闊憑魏瑤躍。
這處偏院離主院甚遠,昨日兩個姨娘拌嘴,差點打起來也冇人注意到。
可真是一個跑路的好地方!
她正想得出神,院門處鈴鐺聲響,接著便是粗使婆子在飯堂擺飯的聲響。
魏瑤趕緊爬起來,快速穿衣洗漱,去晚了就冇有肉包子吃了。
她剛來時啃了好幾天的白麪饅頭,人都要噎傻了。
京城地處北方,早餐基本都是麪食,中午三菜一湯,一葷兩素,主食也是麪食,她做夢都在想念米飯的味道。
每逢初一十五,人人都能加個雞腿,逢年過節也有賞食,每季還分發一套新衣。
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出這院子,好在姨娘們心態不錯。
吃完飯有聚在一起打牌聊天的,也有窩在房裡做針線活的,還有在院裡玩踢毽翻繩的……
嗯,倒是個做米蟲的好地方!
今日又是其樂融融的一天,魏瑤跟吳姨娘湊在一起看孫姨娘畫花樣子。
孫姨娘氣質高冷,是淮南知府的庶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喜歡畫畫,姨娘們刺繡前都喜歡找她畫花樣,她在這院裡地位也高,有才華的人在哪都受歡迎。
吳姨娘則長得明豔動人,是富商之女,很有經商頭腦,經商之道層出不窮,唬得魏瑤一愣一愣的。
這院裡的姨娘們來自全國各地,個個姿色拔尖,全是美人!
說白了,她們都是是各地權貴精挑細選來巴結南寧侯的禮物,是南寧侯南征北戰的戰利品。
這半年來陸續送走了兩個姨娘,她們都是最先來到侯府的老人,已經在這院裡蹉跎了好幾年。
年齡大了,心態也不一樣了。她們這些年在這院子裡也曾期盼過,幻想過,奈何都被現實打臉,連正主的麵都冇見過,侯爺根本就冇想搭理她們。
她們已年滿二十,看著後來者們鮮嫩的容顏,窈窕的身段,她們還有什麼資格去爭?
還不如拿出一大半積蓄,買通管事的關係,讓侯爺將她們賞賜給下屬,做個順水人情。
這一入侯門深似海,出去了說不準還能博個好前程,做個正頭娘子。
雖說地位和富貴不如侯府,但萬一嫁了個爭氣的夫君呢?靠著軍功扶搖直上也不是冇有可能。
在侯府這些年積攢的積蓄,雖隻剩下一半,但合著她們的嫁妝,哪怕是下嫁個百戶也能很好的生活。
當然,其他留下來的都是卯足了勁要做寵妾的,一個個為了維持身材吃飯隻吃七分飽,害怕長痘痘按時起按時睡,一日中有大半時間都在臭美,偶爾還和看不順眼的互嗆幾句。
日子倒也不是那麼難熬!
魏瑤人緣極好,一方麵是因為她自小在鄉野長大,性子灑脫,不斤斤計較。
另一方麵是因為她精通醫術,深諳調養之道。
阿孃雖早逝,但她三歲起便跟著阿孃學認草藥,她娘是罪臣太醫之女,抄家流放後輾轉流落至青樓,後來跟了她那空有其表的爹,然後鬱鬱終生,三年前驟然長逝,留她一人在世,受儘人情冷暖。
阿孃那一身醫術她已學了七七八八,時常幫莊戶上的人看病,莊子上的刁奴看她在附近小有名氣纔不敢下死手,不然她恐怕活不到今天。
偏院裡生活規律,飯食勻稱,魏瑤長高長胖不少,本就好看的容色更是姝麗。
姨娘們為了保持身材不敢吃的雞腿大多都進了她的肚子,她飯量不小,但並不胖,是那種多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的身材,該有肉的地方都有肉。
她每日早晚都會在屋內練五禽戲鍛,鍛鍊身體的同時也練反應力。
這日,魏瑤正在沙盤裡跟著孫姨娘學畫畫,她捨不得買紙,她要存錢跑路!!
她之前花錢拜托守門嬤嬤幫忙買了些藥材和製藥的器械,平日裡做些養生丸賣給姨娘們,再加上攢下的月例,她已經存了近二十兩銀子,等她存到一百兩,她就跑路。
她纔不想又被當做禮物賞賜給那不知道扁的還是圓的軍頭呢……
她想尋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當個懸壺濟世的大夫。
下午時分,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表情嚴肅,法令紋很深的嬤嬤帶領幾個大丫鬟闖了進來,用她閃著精光的眼睛掃了一眼大院裡姿色各異的美人們,見她們都安分守己,一個個有序的來到院中站好,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等姨娘們都到齊了,她才威嚴開口:“侯爺有令,今晚召魏姨娘服侍。”
魏瑤大驚,召她??
這院裡隻有她一人姓魏!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侯爺從未召喚過這裡的姨娘,今日怎的會想起了她?
四周鴉雀無聲,一道道猶如實質的眼神落在魏瑤身上,有探究的,有羨慕的,更多的是不甘和嫉妒。
本來吧這偏院裡大家都身份相當,地位相當,都是一群從未見過侯爺,猶如守活寡的姨娘。
但突然有一天有人打破了這份平衡,猶如在滾油裡滴入一滴清水,不炸纔怪呢!
魏瑤如芒在刺,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出了隊伍。
法令紋嬤嬤瞥了眼強裝鎮定的她,嚴厲的吩咐小丫鬟們:“來呀,給她梳洗上妝,亥時準時送入侯爺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