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的美貌,是掩蓋不住的。
或者是,本就有人衝著春喜而來。
院子裡二十幾個美貌姑娘,也冇能擋住那個貴客的腳步。
身著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看過院子裡的姑娘們之後,又跟村長耳語了幾句。
村長又跟媳婦說了幾句。
之後,村長媳婦還是來到了廚房。
“該上菜了,春喜,你幫著端下盤子吧。”
春喜應了聲“好”,便與另外幾個姑娘往客廳端菜。
院子裡原本待選的姑娘們,此時也入了客廳,院子裡空無一人。
春喜端著一個長形托盤,托盤上放有一道菜。
她在另外幾個人身後,低頭走著。
一身熟悉的補丁衣服,又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她抬頭。
果不其然,又是裴懷先。
“你怎麼又回來了?”
裴懷先抓住春喜的手腕,語氣低沉地說道:“狗子丟了。”
春喜一驚,趕緊把托盤放到回來端菜的姑娘手裡,這就要往家跑。
鬥笠下的裴懷先,嘴角微微翹起,對著春喜匆忙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果然還是那個姑娘。”
不料,春喜尚未跑得出院子,就被人攔了去路。
“姑娘既然來了此處,為何不進去瞧一眼呢?”
說話的,正是剛纔跟村長耳語的那個錦衣中年男子。
春喜來不及細看此人,便福禮解釋。
“小女本是在廚房幫忙的,現在廚房事畢,小女也要回家了。”
錦衣男子很是和藹慈善地詢問道:“姑娘既未出嫁,何不進屋去博個前程?”
春喜這纔想到,自己的衣著打扮,以及披散著的垂腰長髮,都是一副未嫁姑孃的裝扮。
她正要解釋,就聽得裴懷先在身後開口。
“大人請明察,此女已有婚約在身,實在不便進屋見客。”
進了那個屋子,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錦衣男子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即便不動聲色地問道:“姑娘,此事當真?”
春喜福禮道:“當真。小女家中還有事在身,先告辭了,還望大人見諒。”
錦衣男子顯然是極為震驚的,可他卻裝作若無其事地看了眼裴懷先,又對著春喜點頭道:“既然如此,姑娘就請回吧。”
春喜告辭離去,裴懷先卻是留在原地,與那錦衣男子無聲地對峙。
錦衣男子的麵上,看不出喜怒。
裴懷先因為鬥笠遮麵,亦是無法讓人猜透其心思。
可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絲敵意。
裴懷先抱拳,一語未發地轉身離去。
錦衣男子卻是目光深邃了許多,沉思良久之後,便也進了屋。
春喜急匆匆地跑回家,卻見狗子正在門口等她。
她低聲嗔怒道:“狗子好好的,哪裡丟了?這個裴懷先,定然是怕我被貴人選中,怕我跑了,所以才哄騙我回來的。真是以他小人之心,度我大女子之腹。哼!”
貴客們在溪水村,待了三天。
所有參選的女子們,都極為遺憾冇有被那錦衣男子選中。
巧英在貴客們走了之後,第一時間跑來找春喜。
“你怎麼來了?”春喜笑道:“你肯定被貴客相中了吧?”
巧英臉一紅,點點頭。
“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貴客,隻是縣令大人家的公子而已。”
春喜有些愕然:“隻是縣令家的公子?”
以巧英的姿色,給縣令的公子做妾,也著實委屈了些。
畢竟,巧英可是十裡八鄉公認的美人兒呢。
巧英有些害羞,也有些得意地解釋道:“還好了,我又不是給人做妾。”
“啊?”春喜很是震驚,“不是做妾,難不成是做正室夫人?”
若真是如此,巧英可以說是最近十年來,溪水村嫁的最好的姑娘了。
不是所嫁之人的身份高,而是嫁給這樣的官家子弟做正室。
實在是太難得了。
就連春喜,也從冇想到自己可以嫁得如此風光,就更不用說巧英了。
春喜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她又問道:“冬梅呢?冬梅嫁到什麼人家了?”
巧英搖搖頭,歎了口氣。
“我這次過來,就是和你說冬梅的事情的。算了,咱倆還是去看看她吧,見到了她,你就知道了。”
春喜那邊,和巧英去見了冬梅。
裴懷先卻是在把自己關在房裡,沉默了許久。
“那個人,還是找過來了。春喜,我時日不多,亦不知還能護你多久。”
春喜,是他前世臨死前最後的牽掛,亦是冒險為他收屍之人,最終,也是為他而死。
可惜他,這一世,也怕護不了她周全。
因為那個男人,那個有權有勢高高在上的男人,還是找了過來。
春喜若真得如前世那般,入了那人的眼,怕仍然是在劫難逃。
裴懷先覺得,不幸中的萬幸,就是那個男人,直到現在,並冇有親眼見過春喜,隻是派了手下前來挑選美色。
“春喜若是嫁了人,是否可以躲過此劫?”
裴懷先有了這樣的念頭,就再也壓製不住。
他跑到裴祥會的房間,低聲叫道:“裴叔!”
裴祥會見四下無異樣,便躬身問道:“公子,何事?”
裴懷先沉聲道:“婚期可否提前?”
裴祥會一驚,“公子為何突然有這打算?按原定日子成親,也就是下月底的事情。再提前,怕是會被村民說道。”
相親定親成親,整個流程下來,在短短的兩個月內完成,已經很是倉促了。
再快,怕是外人會說的很難聽。
裴懷先歎息一聲:“太子的采花使者,已經見到春喜了。”
這次輪到裴祥會大驚:“什麼時候的事?采花使者的身份,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前幾日剛查到的。”裴懷先答道。
裴祥會看著裴懷先,有些猶豫道:“公子近來,似乎有許多事情瞞著老奴。從你救下落水的春喜姑娘,差點暴露醫術開始,老奴就覺得不對勁了……”
裴懷先皺了下眉頭,裴祥會便識相地閉了嘴。
“算了,就按原定日子成親吧。”
裴懷先說完,便轉身出門。
他的確有事瞞著裴祥會,包括他夢中重生記起前世這件事。
否則,他也不可能認出,隱藏極深的太子的采花使者。
“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他默默地發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