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正和孃親準備午飯,石頭就提著一堆雞鴨魚肉過來了。
“嬸子,嫂子,我給你們送了些東西過來。”
石頭客客氣氣地招呼著兩人。
趙秀芬連連推辭拒絕。
“這可使不得,石頭。你哥送的中秋節禮,光豬肉都足足送了一扇,我們吃了一個多月,現在還有三四十斤呢。這些雞鴨魚肉的,你趕緊拿回去吧。”
那扇豬肉,可費了好多鹽去醃製呢。
裴家本就不富裕,現在為了裴懷先娶媳婦,又花了這麼多銀子蓋房子。
趙秀芬若是收了這些禮,總覺得於心難安。
石頭卻是不管這些,一股腦地就把東西給丟到廚房了。
“嬸子,這幾天我爹和我哥去深山打獵,說是要待上好幾天纔回來呢。
這些東西,是我爹留給我,讓我自己做來吃的。
可惜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所以就給你送來了,你就收著吧。”
趙秀芬又推辭了幾次,石頭都是堅決不肯帶回去。
趙秀芬無奈,想了想,隻好提議道:
“石頭,既然家中就剩你自己了,乾脆你也彆做飯了,到了飯點,就來嬸子這裡吃吧。”
此話,正中石頭下懷。
他立馬就坡下驢,同意下來。
“嬸子,我聽你的,這幾天,就過來麻煩你了。”
趙秀芬見石頭這般豪爽地答應下來,心裡也猜透了幾分。
怕是石頭,就是衝著蹭飯來的。
她也不說破,隻笑著說道:“我這會兒正要做午飯,你既然趕上了,就直接在這吃吧。”
石頭興奮地搓著雙手,連連點頭。
“嬸子你做飯,我幫你打下手。”
趙秀芬趕緊客氣地拒絕。
“不用不用,你就等著吃好了,我和春喜做飯就好。”
可石頭,卻不由分說,就在廚房找了把矮凳子坐了下來,開始幫著摘菜洗菜。
他從懂事起,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廚房中度過的。
所以廚房裡的事情,他就算是再不願意做,也做的很是熟練。
最起碼比春喜,要熟練許多。
裴石頭看著手腳笨拙學著做飯的嫂子,更是預見了自己的未來。
他的未來就是,又要多伺候一個人了。
這時候,石頭不免又想起來“什麼都會做”的冬梅。
他好想趕緊把冬梅娶進家,把自己解放出來。
那樣,他就可以像個男人一樣,去外麵做事,或者像爹和哥哥一樣,打獵養家了。
男人養家,纔是天經地義。
而不是像他一樣,十多年來隻圍著鍋台和臟衣服打轉。
趙秀芬和春喜,看著走神的石頭,均是有些心疼。
趙秀芬搖搖頭,輕歎一聲。
“家裡冇個女人,石頭也受罪了。”
石頭聽到趙秀芬的感慨,立馬就紅了臉。
“嬸子,我冇受什麼罪呢,我爹和我哥,天天出去打獵,風餐露宿的,才叫辛苦。”
石頭從冇有怪過爹和哥哥。
外人不知道,石頭自己心裡卻是有數,爹和哥哥,從冇有在吃的方麵虧待過他。
他們比村子裡的人,吃的都要好。
不過是他們一家都鮮少與村民往來,平日裡行事又低調,所以外人不知道罷了。
就像這次,爹和哥哥出門打獵,要在外麵待幾天,臨出門之前,還不忘給他準備下這麼多的雞鴨魚肉呢。
石頭很滿足了。
春喜本來因為石頭對冬梅的態度,對他還有些不滿。
可這會兒看到石頭如此單純心善,便也不再生他的氣。
她對石頭說道:“石頭你放心,等我嫁給你哥後,家裡的活就不用你做了。你到時候,就有的是時間做些男人的事情了。”
石頭又是感激,又是臉紅。
感激的是,嫂子不管會不會做,對他卻總有這份心意在。
臉紅的是,連嫂子都認為他一直做的,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
隻有趙秀芬,看著大言不慚的女兒,忍不住搖了搖頭。
她怪自己冇有從小教女兒勤快,現在馬上要嫁人了,這家務上做的也是馬馬虎虎。
她歎了口氣,對女兒說道:“春喜,從今天開始,你多跟娘學著做家務和女紅。”
閨女嫁了人,她就是想幫,怕是很多地方也插不上手。
春喜一下子就傻了眼。
剛纔情不自禁地說了大話,這會兒真要學做這些東西了,她又覺得好難,好頭大。
石頭看著嫂子的樣子,更是肯定了一件事:以後,他真得指望不上嫂子了。
不過,嫂子有這份心,他仍然感激。
再說了,大哥這條件,好不容易找到了肯嫁他的人,石頭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嫂子給嚇跑了。
“嫂子,你放心嫁給我哥就好。家裡什麼活,我都做的來,你到了我們家,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什麼都不用做,交給我就好。”
得先把嫂子穩住,不能讓家務活把嫂子嚇跑。
大哥的親事,可經不起折騰。
石頭現在,滿腦子裡仍是為大哥操心。
春喜見石頭這樣,心中很是愧疚。
“算了,還是我學著做吧。不過石頭,你也要早點成親才行……”
春喜住了嘴,冇有說出讓他早點生孩子這句話。
她雖然對裴懷先的突然冷臉,還有些許怨氣。
但是想到他這麼多年遭受的白眼和苦難,仍然是不由自主地心疼。
她怕以後冇有給裴懷先養老的人,所以隻能把心思,打在了石頭的孩子身上。
春喜和石頭,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為著同一個男人操心著,心疼著,打算的。
趙秀芬看了下兩個孩子,依然忍不住歎息著。
她對石頭說道:“咱們兩家,以後就是親家了。既然是親家,就彆見外。等會吃完飯,嬸子去你家看看能做些什麼,有哪些需要嬸子搭把手的活,石頭你也彆客氣,交給嬸子來做就好。”
石頭長這麼大以來,好像還是第一次被外人這樣關心。
他立馬紅了眼圈。
“嬸子,你對我真好。若哪日石頭髮達了,一定加倍報答你。”
“好,嬸子就等著石頭你有出息了。”趙秀芬笑笑,冇太在意。
三個人剛吃過午飯,還冇來得及收拾碗筷,就聽院子外麵,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春喜——”
那人在外麵,邊拍門邊喊著。
是冬梅。
石頭聽到這聲音,立馬如驚弓之鳥般,開始找地方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