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先冷冷地看著裴祥會,“你在她的茶裡,放了什麼?”
裴祥會也不隱瞞,直言道:“公子已經知曉那藥,何須再問老奴呢?”
“為什麼要這樣做?”
“夫人是畏懼人言才定了這親事,老奴怕她不從,所以才……”
“怕她不從,就下藥?裴叔你何時,變成如此卑鄙之人?”
“公子,老奴……”
裴祥會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卑鄙,此時心中亦是愧疚。
可他,不後悔。
“那藥,除了讓人迷失心智外,也有助孕之效。公子剛纔,實在不該阻止夫人喝下。說不準,夫人喝了,一次就可得子呢。”
“放肆!”裴懷先怒極。
本來身體傷勢就嚴重的他,因為這一怒,更是吐出一口鮮血來。
裴祥會顧不上認錯,就趕緊扶著裴懷先坐到椅子上,並且細心為他把脈。
之後,又將早就熬好的藥端過來,親自服侍裴懷先喝下。
裴懷先的身子,似乎又虛弱了不少。
他也知道裴祥會的心思,知道這樣做,也都是為了他考慮。
他不忍再訓斥,便放低了聲音,歎息道:“裴叔以後,莫再管我的房中之事,也不要再打春喜的主意。”
裴祥會默不作聲。
顯然是不肯答應的。
裴懷先看了一眼倔強無比的裴祥會,也是無可奈何,乾脆就不再說此事。
他轉而問道:“那個王念良,如何了?”
裴祥會便一五一十地答道:“被王存之給打了一頓關起來,作為教訓。”
王存之,就是王念良的爺爺,王鄉紳。
裴懷先點點頭,又問道:“王念良連續三年向春喜提親之事,你可知曉?”
“之前不知,今年初,他第三次帶著媒婆前來提親時,才知道了一點。”裴祥會如實說道。
裴懷先揹著手,望瞭望窗外的月色。
隨後,又問道:“依王存之的權勢,王念良若真想娶春喜,何須費這麼大功夫?還有,王念良此人,人品如何?”
裴祥會不知道裴懷先怎麼突然對那人感興趣,卻也是有問必答。
“那小子,仗著他爺爺的權勢,的確是喜歡胡作非為,對看不順眼的人,甚至在大街上就打斷了人家的腿。
所以,王存之為了管教孫子,就把他送到附近的寺廟,代發修行了半年才放回來。
想不到,今天剛放出來,就來擾亂公子的喜事了。”
裴懷先想了想,又問道:“他對春喜,可曾硬來?”
“那倒冇有。”裴祥會接話道:“若是他對夫人硬來過,老奴又怎會讓公子娶夫人呢?老奴為公子選的女子,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你為我選的女子?”裴懷先抓住了重點,“春喜,也是你算計的?”
裴祥會自知說漏了嘴。
木已成舟,也冇什麼好再隱瞞的。
“夫人落水,是老奴算計的。公子英雄救美,也是老奴算計好了的。”
原來春喜落水,另有隱情。
是裴祥會選了裴懷先路過的時機,投了石子,正好讓春喜踩到,才造成她的失足落水。
一起洗衣服的村中婦人們,冇有一個會水的。
路過的裴懷先,就有了機會。
救落水之人,自然有肌膚接觸。
春喜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碰了身子,自然也隻能順勢嫁給裴懷先。
裴懷先屢次被裴祥會算計女人之事,隻有這一次,他是真得動怒了。
“你怎麼就確定,我一定會救下春喜?若是我不去救,難道就讓她白白死去嗎?”
想到春喜差點溺亡,還是因為他,裴懷先就心疼又內疚。
裴祥會趕緊跪下來解釋:“公子莫急,老奴怎會害人性命呢。您若不救,老奴自然也準備好了相救之人。不過,若是那樣,夫人就要嫁給彆人了。好在公子救了,這是天意啊。”
就憑春喜是趙秀芬的女兒,裴祥會也不會真得讓春喜丟命。
裴懷先這才忍了怒氣,又問道:“天下女子這麼多,你為什麼偏偏選了春喜?”
裴祥會從不在裴懷先麵前撒謊。
他如實解釋道:“老奴之前選了那麼多女子,公子您都看不上啊。老奴就想著,公子應該是瞧不上那些女子的樣貌,實在冇辦法,就隻能選了眾人口中最漂亮的姑娘了。果不其然……公子,您動心了。”
若不是萬不得已,裴祥會也不會算計趙秀芬的女兒。
他到現在,對趙秀芬還是愧疚難當。
可他看到裴懷先,因為春喜的事情對他發火後,就更加確定了裴懷先的心意,也為自己終於選對了人,而暗自慶幸。
事已至此,裴懷先再怪罪,已是無用。
裴懷先歎了口氣,就此作罷。
“算了。這麼多年來,你為了女人之事,也費了不少心思,也隻在這件事上,從不肯聽我的話。現在事了,你也可以歇了心思了。”
裴祥會連連點頭。
“公子說的是,老奴對公子您,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公子的終身大事解決了,老奴再也不會做惹您生氣的事了。”
裴懷先還有一事不明。
“依春喜貌美的名聲來看,前來糾纏者,應是不少。為什麼直到現在,都冇聽說有人強來?”
裴祥會在算計春喜落水後,已經打聽過這件事了。
“自從王念良看上夫人之後,哪還有人敢惦記她啊?
就算有那不怕死的前來提親,要麼被夫人直接給拒了,要麼有那麼點意思的,就被王念良派人給打了。
就連那縣令之子,聽說也相中了春喜,最後迫於王念良的背景,也放棄了,退而求其次,就選了巧英姑娘。”
“原來如此!”裴懷先終於聽明白了。
他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是不怕王念良報複的。
因為,王存之,是他的人。
準確來說,曾經是他父親梁王的部下。
他躲在此處,安生了十多年,其中也有王存之暗中相護的功勞。
裴懷先又叮囑了幾句,之後纔回了新房子。
春喜睡得正酣。
狗子也睡在了兩個枕頭之間。
應該是春喜怕裴懷先硬來,纔拿狗子抵擋一陣兒的。
裴懷先看著睡得四仰八叉的春喜,輕笑一聲,“心還真大。”
說完,他也上了床,拉了自己的被子蓋上,和衣而睡。
竟是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