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起身來到放扇子的展示櫃前站住，緊隨其後的羅辰不遺餘力的推銷自己的作品。
“話說回來，這玉竹是四十年前精心打磨處理的老玉竹，光用純天然無汙染的名貴中藥材調配的藥液浸泡就是三年，不朽不爛不招蟲蛀還有淡香。彆小看這淡香，古人各種調香想必你聽說過，這個比那個更高雅健康，能明目清肺潤燥，讓人平心靜氣，對人身體好著呢。”
將扇子取出，羅辰遞到楚辭鼻尖，“不信，聞聞看？”
楚辭輕輕嗅了嗅，還真是有種淡香，似有似無的那種，不是竹香不是花香也不是藥材香，更加清淡柔和，說不上來的味道。雖說冇有前調中調後調分層次的香，但就是比那些國際大牌香水不知好聞多少。
“這小東西還能影響身體健康？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她斜著眼睛瞟了羅老闆一眼，又密又黑又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像是兩把精心製作的小扇子，勾的羅辰心頭直髮癢，恨不能用不求人重重撓兩下。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塵垢不染，俗相不染，我不驚不染不驚不染。”
默默唸了幾句，他趕緊將視線移到扇子上，“咳咳，還有骨架，瞧瞧，大骨貼梁小骨刮楞刮宓，你摸摸，是不是細膩光滑、觸手生溫、沁涼如玉？我敢說，一般玉石都比不上，比如阿富汗玉。”
楚辭輕哼一聲：“普通草木能同玉石比，你這牛吹的也忒大了。”
說著，又瞟了那麼一眼。
“咳咳，我是有一說一嚴守一的唯一衣缽傳人，絕對冇吹牛。”
接收到眼波的羅辰心肝兒一顫，“那什麼，楚姑娘，這樣的寶貝賣一把少一把，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楚辭伸手接過扇子，展開，見是個空白扇麵，微微詫異：“怎麼是空白的？”
羅辰忙介紹：“空白的好著呢……”
楚辭暗暗發笑，該說不愧是賣家麼？
就聽羅辰忙不迭地往下說，“愛扇子愛收藏扇子的那都是什麼人？高人雅士！可以這麼說吧，這扇子自從誕生，那就不是一般人玩兒的。《古今注》記載：‘五明扇，舜所作也。’堯舜禹那可是先秦上古時期。”
說到本職，他話就更多了，“你一定納悶什麼是五明扇，對吧？”
楚辭嘴角微翹，冇有迴應，知道對方會迫不及待的為她普及。
她向來認為迅速拉近與他人距離的最好方法是談論對方最熟悉最感興趣的東西。
隻要花上一點點時間，就能突破一個人的心裡防線，減少陌生感，這很值得，而她也相信羅辰會因此改變態度，透露魯班陳的下落。
果不其然，羅辰後麵的話緊跟著說了出來:“既堯禪廣開視聽，求賢人以自輔，故作五明扇焉。”
“什麼意思呢，是說堯禪位給舜後，舜為了維護統治，專門製作了五明扇，以此為證明尋找有學識的賢能之人來輔助自己。”
“瞧瞧，這扇子能一般嗎？”
“說多了你不明白，諸葛亮你肯定知道吧？他用的是羽毛扇。皇帝呢，隻要露麵，身後都有宮女舉著兩把一人高大扇子，那是旌扇。瞧見了吧，但凡足智多謀、德才兼備之人，又或者身份高貴之人，都喜歡用扇子。”
“你手上的摺扇出現在唐朝，隨著文人在宋朝地位的高企被玩的花樣倍出，光是宋朝傳承下來的大量扇麵就說明瞭它有多受上層人物的喜愛與追捧……”
羅辰喋喋不休起來，似乎要從扇子的起源說到二十一世紀的現在。
這讓楚辭忍不住撫額，趕緊開口打斷對方。
她是想通過談論對方最得意的東西，藉此達到目的，但並不意味著想被當成小白，猛灌大量無意義的資訊啊。
“空白扇麵我明白，是為了留給主人潑墨題字的。”
她微微一笑，說白了就是秀，裝B。
“不能這麼絕對。”
羅辰張嘴就反駁，“瞧瞧這裡，扇麵是可以自由更換的，你想把收藏的宋徽宗花鳥扇麵換上也冇問題。”頓了頓，眼睛閃了閃，“隻要你有。”
“嗬嗬。”
楚辭輕笑一聲，趕緊轉移話題，“彆的還有什麼好推薦的？”
羅辰明白，對女人來說，小攤上有兩把青菜也會挑一挑，於是他指著另一把，“這把也不錯，九五寸十六方二點零排口燕尾頭梅鹿竹扇。”
“瞧瞧這大骨上的花紋，是不是和梅花鹿身上的花斑一樣？頂頂好的梅鹿竹！這麼好的扇骨收藏界不多見了，有緣才能收到。”
他痛心疾首地道，“現在緣分就在你跟前，視而不見你不怕將來遺憾嗎？”
楚辭又又又一次瞟羅辰一眼，害得羅辰一個激靈。
隻聽那害得他接二連三差點失態的女人指著並排三把扇子，笑著說：“這些全包起來……”
“哎！”
啥也冇生意重要，羅辰扭頭把心緒穩住，美滋滋地就要去拿禮品袋。
“隻要幫我找到魯班陳，彆說五把，十把我也要了。”
楚辭幽幽的一句話，再次攪動他的心湖。
羅辰手一頓，苦笑道：“這人真死了，灰都撒海裡了。”
“你怎麼知道撒海裡了？還不承認認識對方。”
楚辭抱著雙臂，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羅辰苦笑著從抽屜裡取出一張報紙，遞過去：“五年前魯班陳跟著去了哀牢山……”
楚辭不等他說完就道：“我知道，一行六人五死一失蹤，死的人遺體不著寸縷，偏偏衣服還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一邊。”
羅辰沉默點頭。
楚辭忽然抬手敲敲牆壁，笑道：“你這屋子有意思，乍看三間一目瞭然，仔細算算就會發現被吞了半米寬的空間。”
“恰好，容的下一個人。”
類似的結構都是老房子特有的，是屋主人特意留出來建密室的地方，利用視覺上的誤差掩飾，不瞭解古建築的冇幾個會注意到。
可巧，羅辰的這個正是這種老房子。
就在羅辰以為楚辭會步步緊逼時，她忽然從揹包裡掏出一個木匣遞過來，正色道：“這匣子代表我的誠意，相信你看了會想聯絡我。來，親，加下微信。”
羅辰愣了愣，接過木匣，拿出手機。
兩人互相掃碼後，楚辭轉了賬，拿著新購的扇子，毫不留戀地揚長而去，就像是在古鎮上任意一家鋪子裡買完東西離開。
這樣乾脆不拖泥帶水的態度倒是把羅辰又搞得愣了愣。
他定定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伸手撓了撓頭：“這妹子，嘿，有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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