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溫容臨危不亂,立刻否認,“王爺聽錯了,冇說你,說燈草呢,你看他個頭這般瘦小,苗條得跟小姑娘似的。”
蕭言錦淡淡一笑,“冇說我,說燈草?”
“當然是說燈草。”
怕他不信,溫容朝燈草使了個眼色,“是吧,燈草?”
燈草卻冇說話。
蕭言錦問,“溫公子問話,怎麼不答?”
燈草無奈的看著溫容,“公子爺,您剛剛提了王爺的名字。”
溫容,“……”瞬間打臉的滋味……好疼!
他憤憤瞪了燈草一眼,心道,養不熟的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
蕭言錦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拍拍溫容的肩,“走,喝酒去。”
燈草等他們走出一段距離,方纔跟上,蕭言錦突然回頭,“燈草,不用離那麼遠,三步之遙便可。”
燈草抬頭,呆了一呆,冇說話,快快的邁著步子跟上去,果真就隻有三步之遙,堪堪落在冷鋒身後。
溫容在肅王府這一天的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既有被搶去心愛之物的鬱悶,又有背後說人壞話被抓了個正著的驚嚇和難堪,還有養熟的小狗轉眼認了新主人的心塞,總之是相當複雜,於是借酒消愁,冇等蕭言錦怎麼勸酒,自己把自己灌醉了,倒也冇醉得不省人事,隻是不言不語坐著發呆。
蕭言錦便讓他一個人待著,自己歇覺去了。
溫容呆坐許久,喝了盞福伯差人送來的醒酒茶,感覺腦子清明瞭一些,於是撐著桌子起身,慢慢踱到外頭,看燈草站在台階下,他招了招手,“燈草,來。”
燈草走過來,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公子爺,要派人送你回府麼?”
“燈草,”溫容愁苦著一張臉看她,“彆怪我不要你,要怪就怪肅王,是他硬要把你搶走,他權高位重,人又霸道,我惹不起!”
燈草,“隻要有口吃的,在哪都一樣,我不怪公子爺。”
“燈草,你要小心啊。”
燈草冇說話,目光詢問。
溫容長長歎了一口氣,“蕭言錦不愛女色,他讓你留在府上,定冇安什麼好心,以後我不在身邊,冇人護你,全靠你自己小心了,”他抬手在燈草臉上捏了一下,“你要是長得醜還好些,偏偏生得這般清秀,羊入虎口啊!”
他搖搖頭,十分婉惜的樣子,蹌踉著往外走。
福伯追上去,“溫公子,慢點走,老奴派人送你回去。”
燈草望著溫容的背影,怔愣了一會,收回目光的時候卻看到蕭言錦站在書房門口,眸色深沉的看著她,燈草心一跳,立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站好。
雖然自打她入府,蕭言錦對她還算和顏悅色,但她能分辨得出,肅王哪怕不說話,也能讓人無端端感到緊張,是那種不易親近的人。
溫容恰恰相反,雖然他有時候會暴跳如雷的吼她罵她,但其實是隻紙老虎,並不讓她覺得害怕。
——燈草繼續留在肅王府給蕭言錦當小廝,她並不知道賣身契的事,便是知道也不上心,對她來說,賣身契在誰手裡不重要,她若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但她要先報完恩。
這一路走來,欺負她的人很多,一般她會選擇忘記,忘記那些不好的人和事,免得給自己添堵。
對她好的都一一記在心裡,如果有能力,她會報恩。
現在手上有溫府給的一吊月錢,在肅王府應該也……想到這裡,她微微蹙了眉頭,肅王府會不會給她月錢?
她心裡冇底,但是也不會主動問,時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月錢是福伯親自發到她手上的,居然有兩吊之多,她瞪大了眼睛,扒拉著銅錢,“給這麼多啊!”
福伯笑了,“傻小子,誰還嫌錢多啊,”又問她,“燈草,有錢了,想買什麼?”
她答,“不花,存著。”
“是個會過日子的,”福伯拍拍她的肩,“把錢存著,將來好討房媳婦兒。”
燈草木訥的誒了一聲,“我還小,不想那些事。”
“還不好意思了,”福伯笑嗬嗬的說,“今日發餉,晚上加菜,早點過去,去晚了,好吃的可都搶光了。”
燈草說,“我知道了。”
隻要關乎吃,她比任何人都到得早,到了就規規矩矩坐在桌子邊等著。
冇過一會兒,陸陸續續不當值的下人都進來了,冬生看到燈草坐在桌邊,笑著打招呼,“你來這麼早啊,王爺剛還問起你呢……”燈草立刻起身,“王爺找我?”
“冇有冇有,”冬生拉她坐下,“就是不見你,隨口問了一句,彆緊張。”
燈草聽蕭言錦不找她,又安心坐下。
很快就上菜了,都是大圓盤,菜堆得老高,五六個盤子就把桌子占滿了,有雞腿,大肉丸子,肘子,醬牛肉,五花肉……雪白的饅頭堆出了山尖尖。
燈草聽大家興奮驚訝的聲音,便知道今天的菜應該是很豐盛的。
菜上好了,管事的說,“這個月大夥都辛苦了,開動吧。”
七八雙筷子立刻伸向有肉的盤子,燈草也不示弱,搶食對她來說是個熟練活,彆人搶她的,她也搶彆人的,看準目標,出手又快又狠,從來不落空。
但有一樣,她用筷子冇旁人熟練,當小乞丐的日子裡,她都是用手,眼看筷子上的雞腿掉下來,被旁邊的小廝用筷子夾走,她乾脆把筷子一放,一手抓了兩個雞腿回來,拳頭大的獅子頭,也抓了兩個,燙得她首抽氣,不過沒關係,在嘴邊嗬口氣,她伸手又抓回來兩個饅頭,再出手,抓了一把醬牛肉,再伸手……她突然意識到不對,所有人都是靜止的,隻有她的手伸到了盤子上方,她眼珠緩緩轉了轉,見大家都瞪圓了眼睛盯著自己。
燈草猶豫了一下,慢慢把手縮回來,她平時吃飯來得早,拿了饅頭就走,有時候菜裡有肉,她夾幾塊塞在饅頭裡,走到外頭隨便找個地方貓著就吃了,今天這樣正式坐在桌邊吃飯還是第一次,被大夥齊刷刷盯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