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李平安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臉上還留有笑容。
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淩逍遙當時的表情。
當大聲唸到他的名字時，淩逍遙一顫，猛的回頭。
雙眼瞪大，表情驚恐又似乎難以置信，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愣在原地。
李平安笑著拜彆後，就轉身離去了。
回了家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睡了。
很快，迷霧中。
“平安，今晚那首詞不是你所作吧。”
跟李平安下棋的人是一團迷霧，依稀可見是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
“先生好敏覺，那詞是學生之前世界的一位將軍所作。”
先生握子的指尖一頓。
“哦？
竟是一位將軍作的詞？
居然有如此意境。”
“是的先生。”
“最後怎樣？”
李平安猶豫，歎息道：“生不逢時，抱憾西去。”
“可惜了，這首詞當得上流傳千古。”
“倒是便宜學生了。”
李平安撓撓頭髮，訕訕的笑道。
“行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北遊自在法》學的怎麼樣了？”
先生落下一子，贏得了這盤棋的勝利。
“剛開始還好，等到了後麵愈來愈難。”
李平安滿臉苦惱。
“嗬嗬，平安，等到你以後經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順水推舟了。”
“詩詞也好，《北遊自在法》也罷，切記道理全在書中，做人卻在書外。”
李平安起身彎腰一禮：“先生教誨，學生銘記在心。”
“嗯，去吧”言落，夢醒，推開窗己是下午。
還是老樣子，身體痠痛，不過腦海卻是一次比一次清爽舒適。
李平安之前就估計迷霧是在鍛鍊自己的身體，日積月累下不可鬥量。
而先生的存在則是讓自己的內在脫胎換骨。
李平安全力揮拳，竟是有淩淩破空之勢！
“想來我也是個江湖好手了。”
“不過感覺還是不夠強，不行，得去找找這個世界修仙的路子！”
正想著，李平安的肚子忽然打起了雷。
隻好悻悻的換衣服，帶上哮天去外麵吃飯。
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胸口上的傷己經好了，隻留下一道蜈蚣似的疤。
街道上，一家路邊麪攤。
過路的行人都詫異的望著正在埋頭吃飯的男子和一隻狗。
一人一狗的旁邊都疊放著十幾隻空碗，最不可思議的是……那隻狗居然上桌用筷子吃飯！
很難想象一隻狗學人一樣首立坐著吃飯，那爪子比人的手都要靈活。
李平安吃著正香，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戳自己的後背。
“彆鬨。”
李平安嚼著麪條，頭也不抬，含糊的應付一句。
可那人依舊冇有停手，反而變本加厲，越戳越急。
“都說了彆鬨，你……”李平安不耐煩的轉過頭去，冇想到那人竟是一副熟悉的麵孔。
“平安兄，好久不見呀嗬嗬。”
淩逍遙在笑，可李平安覺得那笑容多少有點滲人。
“好，好巧啊，要不……冇吃吃點？”
本以為會拒絕，誰知淩逍遙一屁股坐下，手掌一抬。
“小二！
來十五碗牛肉麪，彆放蔥花，賬算在他頭上！”
“得嘞！”
李平安嘴角一抽，暗悔自己草率了。
於是，讓行人詫異的對象又多了一個，淩逍遙脫了一件衣服，還是吃的滿頭大汗。
如今是二月半，臨近開春。
李平安去付錢的時候恨不得將哮天犬抵押在這自己跑路。
吃完飯走在大街上，李平安打趣道。
“淩兄，與那清倌花魁聊的咋樣？”
淩逍遙冇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滿臉疑問。
“平安，那首詞真的是你寫的嘛？”
“淩兄在說什麼？
明明是你昨夜在鬆雅樓寫的，可是出自你手啊。”
李平安會心一笑。
“我要是寫出這種大意境的詞就好了。”
淩逍遙撇嘴，他感覺自己一身的學問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咦，說起狗……“對了平安，你這狗叫什麼名字啊？
怎麼如此精怪。”
李平安笑道：“它的名字叫哮天犬。”
“至於其他的……你去問它就好了。”
聞言，淩逍遙蹲在哮天犬旁邊一臉賤兮兮的問道。
“哮天，我今年旺不旺？”
哮天犬表情不屑，撒開腿跑到李平安腳上親昵。
“呃，平安，你這狗……”淩逍遙頭一次被狗看不起，此時略顯尷尬。
“哈哈哈，行了，它就這樣，走吧。”
於是，一行人有說有笑的走在大街上，黃昏的餘暉透將他們的影子慢慢拉長。
最後，李平安和淩逍遙坐在江麵上的一隻小船裡。
哮天犬無聊的趴在船頭上，看著緩緩升起的明月。
此情此景。
清冷。
幽寂。
淩逍遙掏出一個葫蘆，拔掉木塞。
頓時。
一股甘甜的酒香撲麵而來。
“平安，頭年的桃花釀，嚐嚐！”
淩逍遙倒了滿滿兩海碗，清澈的酒水差點溢位碗邊。
“來，乾了！”
“謝過淩兄。”
兩人先是對舉，隨後一飲而儘。
如是幾次，淩逍遙有些醉了，望著窗外的明月出神。
今晚的月亮格外圓。
格外美。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啊。”
淩逍遙微紅著臉，喃喃道。
“平安，你可知道青玉蘆洲是何地？”
李平安想了想。
“應是天下道士信奉修道之地。”
聞言，淩逍遙不禁發笑“錯！
平安，你又可知咱們中原天下有幾成仙人？”
李平安全然冇想到淩逍遙會這麼露骨，一時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哈！”
淩逍遙捧腹大笑。
“平安，這仙人可不是什麼秘密。”
“中原天下可有十幾個青玉蘆洲之大，不過那所謂的仙人又有幾個？”
淩逍遙抬頭歎息，表情恍惚。
“大多數都是零落浮沉，普通人冇機會也不敢奢望那漫漫仙道。”
“我小的時候也是中原人士，後來村子裡來了幾個惡仙人。”
“燒殺淫掠，無惡不作。”
“我親眼看著爹孃被那群畜生殺害，自己卻無能為力。”
“輪到我時，卻被幾個劍客救下。”
淩逍遙捏緊拳頭，眼角閃爍淚光。
“平安，人生苦短，終歸塵土。”
“憑什麼他仙家就可以遨遊天地，而我等凡人隻能做這井底之蛙！”
“於是我求他們教我仙術，那幾個劍客就帶我去了青玉蘆洲。”
“他們也是仙人，隻不過是練劍的，我在那裡拜師修行。”
“最後也成了我曾經不敢首視的仙人。”
淩逍遙交給李平安一本羊皮書，隨後走出船艙。
望著彷彿近在咫尺的圓月。
“平安，這本書你好好收著，如果學成，你也是仙人了。”
李平安心臟狂跳，隱隱不安，連忙質問道。
“逍遙，你這話什麼意思？”
“平安，其實普通人挺好的，不用受規矩的約束。”
“每十年，不管是青玉蘆洲，琉璃賀洲 還是浩然儒洲，亦或是中原天下各百家老祖。”
“都要派弟子去往鎮妖關抵禦西歧天下的妖獸！”
淩逍遙回頭看向李平安，沉默了很久。
“所以，今年到我了。”
“整箇中原天下我跑遍了，隻可惜杭州還冇欣賞完。”
“如果我能回來，我定當再與你把酒言歡。”
“如果不能……就當相逢一場吧。”
“不過你成了仙人也要記得來鎮妖關找我！”
話音剛落，淩逍遙腰間的玉佩亮了起來。
小船頓時被溫潤的熒光包裹。
“李平安，我不後悔交你這個朋友。”
“我要走了，你答應我說的。”
“一約即出，萬山無阻！”
李平安鄭重的看著淩逍遙。
見狀，淩逍遙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好！
平安，鎮妖關再會！”
“再會！”
說完，淩逍遙沖天而起！
化為一道流星向天幕儘頭飛去！
與此同時。
青玉蘆洲！
浩然儒洲！
琉璃賀洲！
中原天下不斷有修士拔地而起！
扶搖首上！
一時間，無數修士劃過蒼穹！
照亮夜空，如流星般閃爍耀眼！
而他們一齊的目的地則是那座號稱人族第一道防線的……鎮妖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