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裡的規矩真多,說句話都得在腹中轉上幾圈才能出口,真想念李家村,自由極了,也不差什麼錢,吃穿用度一個人綽綽有餘。
靖穆帝坐在石凳上,環著念珠的左手往他前方的石凳上擺了擺,“坐吧,恰好朕有東西要賜給東宮,叫劉林拿過來,你一併帶回去吧。”
“是,陛下。”劉林是廣明宮的太監總管,他應了一聲後退下。
賀玥不敢抗旨,隻能取了鬥篷遞給呂嬤嬤後坐下,亭台周圍都圍了擋風的綢布,再穿著鬥篷過會兒就要熱了。
靖穆帝緩緩轉動著手中上念珠,指節白皙分明,他問,“在東宮可還過的安穩。”
這是一個禮節性的問題,賀玥笑的斯文秀氣,“回父皇,一切都是安穩的。”
那些個東宮嬪妃每天都爭寵算計,她厭煩的很,恨不得親自將寧如頌踢到她們的房中,允她幾天消停日子。
其實也不知怎麼的,她對寧如頌總是帶著幾分畏懼,但在靖穆帝跟前卻平常心了很多,賀玥漸漸的也就放開了些,聊了些不大要緊的瑣事,靖穆帝雖話少,但也句句有迴應。
聊著聊著話題就奇異的轉到了賀玥的先夫身上。
賀玥苦笑了下,稠豔的臉上帶了些愁色,她哪有什麼先夫,不過一個謊話出口,定是要由無數的謊話來圓,不然就是欺君罔上。
不過雖然冇有先夫,但是有一個前男友,好歹有個原型。
“兒臣的先夫是個極好的人,他雖出身貧苦,但才華出眾,我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他憑藉才華上了很好的學塾,可惜後來就走了……”
賀玥講著講著陷入了回憶,她的前男友叫段齊岱,和她是同一家孤兒院長大,的的確確是青梅竹馬,成績從小就好,總是逮著她一起學,硬生生的讓她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後來怎麼了?怎麼就分手了?
是了,也不是人為的,是他無故的失蹤了,怎麼就失蹤了呢,明明都要談婚論嫁了。
他那樣好的人,她那時幾乎將所有的情愛都奉給了他,後來他不見了,她也就再不相信情愛了,這世上哪還有第二個段齊岱。
“莫哭。”靖穆帝緘默半晌,慢聲寬慰說道。
“啊。”賀玥猛的從思緒裡掙紮了出來,才發現自個哭了,忙不迭的從呂嬤嬤那拿過帕子擦乾了淚。
賀玥微垂著頭,眼尾帶紅,聲音有些泣音,“倒是讓父皇見笑了,先夫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兒臣也不大想起,隻是一旦想起了,心裡頭難免苦悶。”
靖穆帝撚弄著念珠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哪算得上什麼見笑,苦悶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終歸是過去的人了。”
恰好這時劉林回來了,身後一隊捧著錦盒的太監。
賀玥看向靖穆帝,那雙眼猶帶著水泣,她二十四的年齡瞧著倒像是二八年華的姑孃家,帶著幾分稚氣。
劉林笑的諂媚,手一揮,那些小太監就將錦盒都打開了,都是些華美不凡的頭麵和流光異彩的錦緞,還有小半都是沉甸甸的黃金。
靖穆帝此時開口,“按照規製,你同太子成婚,朕是要賜下些物件的,這些都是給你的,一同帶回東宮吧。”
賀玥一時被黃金晃了眼,露出了本性,感歎道,“這麼多銀子。”
她最愛銀子了。
靖穆帝笑了,眉清目朗,猶如日月撥開雲霧,“朕是個俗人,這些黃金都是從朕內帑撥出來湊個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