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紀清羽早早地就起來搗鼓頭髮,也許是因為自小便在西境長大,憑著之前在書上看過的幾幅中原女子髮型畫冊的記憶,她依舊弄不來中原女孩複雜的髮髻。
就這麼搗鼓了近一個時辰,便被路過紀清羽房間的劉氏看見。
劉氏從窗外看著女兒對鏡自歎,表情更是挫敗非常,便徑自來到了紀清羽的房間。
“羽兒,怎麼了?”
紀清羽回頭,看見母親,頓時雙眼冒光,遂問道:“孃親,你可會梳中原女子的髮髻?”
劉氏笑道:“當然會了。
怎麼,你想梳?”
許是劉氏的目光帶著探究,紀清羽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看著女兒這一副難得的小女兒姿態,劉氏笑了,對她道:“來吧,把梳子給我,為娘幫你梳。”
紀清羽乖巧地將梳子遞給劉氏,高興道:“謝謝孃親啦!”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劉氏便給紀清羽梳了個優雅漂亮的十字髻。
隨後,她便將女兒寶貝非常的簪子插進女兒的頭髮上,頓時,便增添了幾分靈動之感。
看著女兒高興的模樣,劉氏也笑道:“你的十七哥哥,真是有心了。
這簪子倒是襯得你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靈動可愛來。”
紀清羽的臉又紅了。
劉氏看著女兒嬌憨的模樣,忍不住調侃道:“你這是要去見你的十七哥哥吧?
真是,女大留不住啊。”
紀清羽聽了,一臉認真道:“娘啊,您就彆拿我尋開心了。
不管我多大,都是孃親的女兒。”
劉氏聽了,內心仿若有所觸動,便也不再調侃,從善如流道:“好好好,我家羽兒最懂事了。
我己將髮髻梳好,你好好玩去吧。”
紀清羽起身,道:“娘,那我便出去啦!”
劉氏目光慈藹:“嗯,早些回來。”
紀清羽道:“是!”
說完,便轉身出房,騎上她的馬駒往外麵一望無際的草原而去。
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劉氏不禁感歎,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清羽己與他們夫婦相伴十六年了。
當年,皇帝為何會將清羽交由他們夫婦來養,她與紀揚也自是清楚的,不過,他們夫婦與皇帝不同的是,他們從不信那命理之說,他們隻相信人定勝天,命由己造。
因為劉氏身體原因,生不了孩子,劉氏也曾一度規勸紀揚納妾,可紀揚就是說什麼都不允,因為紀揚曾許諾今生今世隻與劉氏相伴。
見他態度強硬,劉氏便也不再提納妾一事,但膝下無子,始終是劉氏之痛。
所以,當年皇帝深夜召他們夫婦進宮,問他們是否願意收養這小女娃,他們自是願意的。
這些年,他們將清羽視如己出,己有了濃厚的親情。
但十六年之期己到,隨著邊疆的日漸穩定與繁榮,想必用不了多久,皇帝便會召回他們了。
知女莫若母,如果皇帝真認回了清羽,讓清羽回到宮中生活,依清羽不拘小節,善良單純的性子,她,真的能適應嗎?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清羽的一生能像她窗前的那木棉花一樣,勇敢熱烈,自由綻放。
……來到棲古湖,紀清羽便把馬綁在一棵樹下,她則坐在湖邊小橋之上,靜靜地等待她的十七哥哥。
她的十七哥哥,與她結識在她六歲那年。
在十七哥哥九歲那年,他與他母親一起從中原來到了西境,具體原因,十七哥哥曾告訴她,是因為父親去世,母親不想留在那個悲傷之地,便帶他來到了自由美麗的西境。
紀清羽記得,她是通過她的夥伴認識他的,那時的她,對中原的一切都很好奇,常常圍著他,讓他講講中原的生活是怎樣的。
一來而去,兩人漸漸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在十六歲及笄那日,他對她表明瞭心意,她自也是歡喜的,所以今天,特意戴了他當日所贈之簪,來見他。
他們每月的十五日,都會相約在棲古湖畔。
這是他們的約定,從未變過。
要說唯一變的,便是心境不同了。
昔日,她隻當他是要好的朋友。
如今,她會將他看作是將來要共度一生的人,她的心上之人。
正沉思間,便見遠處迎麵而來一匹快馬,而坐在馬上的,正是她的翩翩少年郎。
那少年見到紀清羽,便停住了馬,隨即下馬,緩緩向她走來。
少年身形修長,麵容俊雅,許是歲月的沉澱,在他身上,既有中原男子的溫潤風度,又不乏西境男子的瀟灑野性。
隻見十七來到她身邊,與她一起坐在橋沿。
“你來了。”
“嗯,有等很久嗎?”
“冇有,我也是剛來。”
十七看著紀清羽頭髮上的簪子,不覺便愣了神。
紀清羽抬頭看向十七,隻見十七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頓時,臉就紅了。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十七這纔回神,輕咳一聲,道:“抱歉,我走神了。”
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今天,很美。”
紀清羽道:“謝謝。”
隻聽十七又道:“阿羽,我想帶你去見一見我的母親,你……可願意?”
是了,她與十七相識多年,卻從未見過他母親。
小的時候,都是他來到軍營找她玩;再大一些,他們就相約每月十五的棲古湖,見麵後便決定當天要去遊玩的地點。
所以這些年,紀清羽將西境風光都領略了個遍,卻獨獨冇去過十七哥哥的家。
紀清羽便道:“好啊,不過,你為何會突然提出這事呢?”
十七正待回答,卻見天氣驟變,霎時天空便烏雲密佈。
兩人暗道不好,眺望遠方,隻見遠方空曠,隻有一間小屋。
兩人對視一眼,十七道:“我們騎馬往那去吧。”
兩人騎上各自的馬,飛奔而去,終是在大雨傾盆前趕到了那間小屋。
眼見大雨就要落下,兩人也顧不得其他 便敲響了門,不一會兒,一位老奶奶開了門。
兩人道明來意,老奶奶也很是熱心腸地忙讓兩人進屋。
甫一進屋,外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老奶奶招呼兩人坐下,並準備去煮些奶茶招待。
紀清羽忙道:“奶奶,不必如此麻煩,我們躲會兒雨便走。”
那老奶奶卻道:“孩子,不麻煩,我老人家孩子去得早,常年一人居住在此。
今日你們來,陪我老婆子說說話,我己是很高興了。
現下天氣轉涼,我去煮些奶茶,你們就好好坐著吧。”
見奶奶堅持,紀清羽也不好再做拒絕,便道:“那便謝謝您了,奶奶。”
老奶奶走後,紀清羽方想起剛剛還有問題冇得到答案,便問十七:“對了,十七哥哥,你還冇說,為何突然提出讓我去看望伯母呢?”
十七卻隻是輕颳了下紀清羽的鼻子,戲謔道:“醜媳婦也得見公婆呀。”
十七雖是笑著說的,但紀清羽就是能感覺到,她的十七哥哥其實很難過,清羽仔細看著他,發現他的眼神竟是不同於以往,顯得異常疲憊。
她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問道:“到底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