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熬死先帝,扶持親兒子穩坐大寶,張太後可不是普通女人。她深諳法不責眾這個道理。
太後伸手虛虛攙扶了一把,示意跪著的妃嬪們起身。
“都是些孝順孩子,是哀家多慮了。千秋節之事,等皇後回來,就讓貴妃協理著辦吧。”
“是妾考慮不周,幸好白婕妤提醒。還請太後孃娘責罰。”
沈窈又乖巧的說,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
太後襬擺手,示意這事就過去了。
“昨兒侍奉皇帝的林婕妤出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林墨兒羞答答的從嬪妃中出列,被太後笑盈盈拉著她一頓誇,還得了一對精巧的紅寶釵子作為賞賜。
沈窈立在一旁,真心為林墨兒送上早添龍子的祝願。
前世,她害怕陸陵川的心遠了。這一世,她隻怕陸陵川不能離她遠遠兒的。
如今這林墨兒一承寵,沈窈也是為自己高興。
陸陵川這開了葷的饞貓,麵對後宮那麼多嫵媚風流的美人,以後怎麼能忍住不去撲食?
他美人環繞,她也就得了長久的自在。
瞧著沈窈這溫柔婉約,言笑晏晏的小模樣,張太後也真心覺得喜慶,第一次覺得沈窈看起來有了幾分順眼。
要知道,以往陸陵川彆說翻哪個嬪妃的牌子了,就是不小心距離哪個後宮女子近了,沈窈也得吃上一頓飛醋。
偏偏這後宮佳麗們就還愛製造些禦花園撲蝶,賞梅吟詩等與皇帝巧遇的故事。搞得無辜的陸陵川哄不好沈窈了,就隻能孤獨的躺在興寧宮的龍床上生一宿悶氣。
太後在皇帝身邊安插了耳報神,這樣長久下來,太後心疼兒子,她對沈窈的印象哪裡好得了。
太後今日老懷安慰,如今還是皇兒有本事,把這刁蠻愛吃醋的貴妃調z教得服服帖帖。隻要皇帝願意雨露均沾,那她抱皇孫還會遠嗎?
“哀家看沈貴妃如今心胸倒是開闊了。也算是份長進。”
太後鳳目中華光璀璨,慈愛的看過來。
沈窈一瞬間受寵若驚,以往太後一見她就冇好臉色,今日卻難得的誇了她。
沈窈摸了摸手腕上被衣袖遮住的沉甸甸的黃金鑲七色寶石的鐲子,更加堅定了心意,為了保住這一世榮華,為了順利熬成太妃,她會給陸陵川和姐妹們製造更多機會。
太後倚在貴妃榻上就闔上了眼睛,這是逐客的意思。
慈悲,疏離,高高在上的人聲從珠簾後傳來——
“哀家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皇後回來之前,六宮大小事務還得貴妃儘心。”
貼心的嬤嬤趕緊放下了簾子,將這帝國最尊貴女人的睡顏掩藏起來。
——
離開慈寧宮,坐在肩輿上的沈窈沉沉欲睡,還不忘記吩咐,
“春濃,回去將千年人蔘和竹絲雞燉在一起,給我好好補補元氣。”
這一番周旋下來,她怎麼也要趕快將耗費了的心力補回來。
春濃小聲嘀咕,“隻怕元氣這樣補下去,貴妃也胖成豬了。”
“你這是僭越!難道連你也欺負我如今好性兒,不會罰你了嗎?”
沈窈有些喪氣的撐著臉,作出一副可憐樣。
“娘娘,我不明白,你怎麼這陣子將陛下往外推呢?陛下是你的夫君,是你一生的倚仗呀。”
沈窈心想,陸陵川是皇後王雲菱的夫君,纔不是她的夫君呢。
春濃見貴妃閉目小憩,也就不再打擾。回到紫宸宮後,親自到小廚房領著人好一番張羅。
沈窈一碗人蔘雞湯下肚,整個人都暖乎乎的,臉色也泛著紅潤。又吃了幾筷子炙鹿肉,蒸羊羔和蔬果點心。
這才滿z足的擦了擦嘴,懶懶兒的臥在貴妃榻上,聽夏荷給她讀著話本子。
“欽天監的人回話後,就命內廷令接手準備迎接皇後鸞駕。鳳藻宮雖然來不及椒泥塗牆,但一應中宮的榮耀和體麵都要考慮足。”
沈窈撐著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些事,春濃你親自去辦。”
春濃不解的問道,“娘娘,您這到底是灑脫了,還是受了什麼委屈呀?”
春濃是打小就跟著沈窈的人,也知道貴妃一顆心年少驕縱,容不得旁人分走陸陵川半分寵愛。
就算為此冇少在太後手裡吃瓜落,也梗著脖子,不屈不饒。
“娘娘,如今你怎麼連給陛下送女人,接皇後這樣卑微的事都做得出來了?”
“你真這麼看我?你快說說,除了卑微,這是不是也是一份賢明?”
沈窈一拍大腿,高興的跳起來。
“這下子前朝可冇有人彈劾爹爹教女無方了。”
見四下無人,沈窈神神叨叨的,“你去給本宮把那砸乾果的鐵杵取來。”
這白玉珊瑚樹明晃晃杵在沈窈眼前,她可眼熱很久了。雖然不能整顆搬出去換錢,但她早打主意要敲幾支下來,或者磨成些珠子,那悄悄送出宮,還是能換很多錢的。
禁足生活告訴沈窈,錢財比男人可靠。
今生她可聰明清醒得很,纔不要狗男人,就做一朵人間的清醒富貴花。
沈窈圍著白玉珊瑚,敲敲打打,忙活了好一陣子。
“這?”
春濃撫著額頭,隻得挪到宮門口替沈窈守著。
敲完珊瑚枝,又翻看了內廷令送來的一些文書,冇啥問題的,沈窈蓋上自己的貴妃印鑒。
待皇後回來,這六宮大權一移交,她就在後宮蜷著尾巴老實待著,過一份悠閒舒心的日子。
未來歲月如此靜好,沈窈覺得此時不去睡上幾個時辰可真真兒對不起自己。她上了榻,就合上了眼皮。
春濃趕緊給貴妃蓋上錦被,退了出去。
陸陵川一進殿,就看見了茜紗窗下,錦繡堆中的這一幅美人春睡圖。
貴妃榻上的沈窈合著眼睛,呼吸清淺勻停,長睫毛如停留在她臉上的蝶翼,投射出濃濃的陰影,玲瓏嬌俏的身子在錦被中縮成小小一團。通身雪白的狸貓兒瑞雪也臥在腳榻的厚毯子上打盹。
他揮揮手,殿中伺候的人莫不都噤聲後退,立得遠遠兒伺候。
陸陵川俯身親了親沈窈眉心,然後和衣躺到她身邊。
這幾日,前朝的事情讓他疲憊,卻怎麼也睡不踏實。此時挨著沈窈,鼻端嗅著她若有若無的女兒香,陸陵川渾身舒展,倒是很快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