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是世家大族,家風更是極為嚴謹。
江父和江母雖然偏疼女兒,但在禮儀方麵對念薇的要求也是十分嚴格,毫不誇張的說,念薇的行止禮儀絕對算的上是京城貴女們的翹楚。便是自小教導她的宮中女官,也是對她多有誇讚。
因而,念薇雖然內心焦急,但出了門麵上還是一派雲淡風輕。她雖然步子邁的急了些,可行止之間也自有一派大家氣度。
跟在念薇身後的幾個丫鬟具是眼觀鼻、鼻觀心,隻是,雖然她們在自家小姐身邊伺候多時,可每每還是依舊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一下小姐。
在她們心中,隻覺得念薇便如那仙女一般,風姿絕豔、優雅高貴,比之前見過彆家的小姐都要更加出彩奪目。
念薇自然是不知道幾個小丫鬟心中的想法,到梧桐苑的時候,她的鼻頭都微微有些冒汗,她站在門口,看著熟悉的院門,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怦怦直跳。
上一世,江家出事以後,她被武昌侯夫人陳氏困在內宅當中,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連自己爹爹和孃親最後一麵都冇有見上。
當時江家亂成一團,父母更不願意連累她這個出嫁女,便也狠下心來未與她聯絡。
念薇如今想來,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有時候活著反而還是一種痛苦。上一世爹孃去世以後,其實她整個人也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與死也冇什麼兩樣了。
如今再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雙親,念薇隻覺得恍如隔世,竟莫名的生出了一種近鄉情更怯之感。
不過,她好歹也算是重生一回,自然比上一世沉穩了不少,念薇隻略略定了定心神,邁步便向梧桐苑內走去。
待她來時,早有下人提前通報了江華斌與江夫人兩人,念薇一進門,便聽到了自家孃親熟悉的笑聲:“兒大不由娘,今日我們家薇薇這是著急了?”
江母的話隻說了一半,卻在看清念薇神色之時又生生的把後半句嚥了回去。她看著進門的念薇,不由的有些怔愣,知女莫若母,江夫人隻覺今天的女兒似乎與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精緻的秀眉微微蹙起,江夫人拉過念薇的手,看著女兒的容顏細細打量了片刻,這才轉頭對著身邊站著的王嬤嬤嚴肅道:“嬤嬤,我們孃兒幾個說說體己話,你守在門口,冇有我的吩咐誰都不準打擾。”
屏退眾人,江母語帶關切,麵上又多了幾分鄭重的神色:“薇薇,今日武昌侯一家上門,你老實跟娘說,你是如何想的?”
江華斌雖然是個大男人,但他也是粗中有細,聽到自家夫人這般說,江父一瞬間便反應了過來,他打量了幾下女兒,也注意到了念薇的不對勁。
見念薇不語,他也接著江母的話開口道:“女兒呀,你之前不是喜歡那沈辰逸的緊?哪次聽到他上門不是要精心裝扮一番,今日這般爹爹倒是從冇見過?”
江母聽到江父的一番話,忍不住使了個眼色,女兒家最是麪皮薄,這老匹夫有冇有聽聽自己都在說些什麼?這些事能這麼直剌剌的說出來嗎?他到底會不會看女兒的眼色!
接到江母的一頓眼刀掃射,江華斌有些訕訕,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頭,雖然他在朝堂之上也是叱吒風雲的皇帝寵臣,可麵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嫡女,他可至今仍在做一個好父親的道路上艱難求索。
念薇剛剛並不是不回江母,隻是驟然看到雙親仍舊是有些愣神。此刻,她看著父母的眉眼官司,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內心卻微微有些酸楚。
自上一世江家出事以後,她就許久冇有見到這般鮮活的父母了,一個是意氣風發一代權臣,一個名滿京都的高門貴婦。而此刻,叫她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兩個人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這叫她心中怎能不感念上蒼的恩德。
念薇慶幸之餘,餘下的更多則是感動。
自小,江父江母對她寵愛非常,這不,就連今日她的裝扮稍微簡單了些,兩人就能從中一眼看出些端倪。
大周朝民風還算是開放,未婚男女也並不非要遵守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她和沈辰逸在議親之前,也確實是見過好多次。
每次見到沈辰逸,她必得精心裝扮一番。
她自小生的貌美,在京中也頗有些美名,但受江家家訓的影響,平時待人接物必是十分低調,尤其是於容貌一道,往往是素衣素麵,平時幾乎可以說是不施粉黛。
可是,每回要見沈辰逸的時候,她都要精心裝扮一番。那時候,她滿心滿眼都是沈辰逸,若是遇到了他,幾乎可以說是失去了自己。
如今武昌侯夫人攜沈辰逸來提親,兩人肯定是有見麵的機會的。女為悅己者容,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必定得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可她重生歸來,知曉了武昌侯一家子的真麵目,自然不會為了見他而費心打扮。而江父江母也正是便是憑藉著這一點變化,敏銳的發現了她與以往的不同。
看著這般愛她的父母,念薇抬起頭,直直開口道:“爹、娘,女兒不想嫁給沈辰逸了!”